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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226)

思量了片刻,萧永夜心里就有了主意:“来人,递帖子给津洲王,有酒酬故人,清风崖相见。”

“副帅?”罗安非常不认同萧永夜这个主意,津洲王在他看来已经丧心病狂了,而且萧永夜还把谢君崇给埋黄沙里了,津洲王哪来的好脸色给他,这不就是去送死的吗?

“你且安心,依我所知,津洲王不会应约。”

“那……您还去递帖子。”罗安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萧永夜挑了挑打花,“辟叭”一声轻响之后,烛火被风吹得晃了晃,光摇影移之下,一片摇曳生姿。

在忽明忽暗之中,萧永夜却忽然笑了:“你去办吧,自有我的道理。”

罗安也就不多说了,第二天清早就让人送帖子去给津洲王。津洲王接了帖子一看,心里就泛起了寒意,侧头看着旁边的帐里,忽然一声长叹:“萧永夜这是在明着要人啊,他婆娘在咱们手上,他竟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要,倒底是有几分的。”

帖子上说得言辞恳切,而且,隐隐有只要交出人质,必保全军上下身家性命安危无恙。

“主子,咱们去还是不去?”

“不去,既然咱们手里有牌,就得先好好晾着他。从顾青川那里没要来的东西,在萧永夜身上也找补不回来。但他眼下不是还领着托孤之臣的身份吗,他手里掌着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东西,咱们就是要半个天下,他婆娘在咱们手里,他应该会答应。”津洲王当然知道顾雁歌对萧永夜重要,这时只恨没抓着两个孩子,要不然哪还有他们说话的份。

不过这几天他心里也有些疑惑,这“顾雁歌和顾次庄”怎么就那么老实,一声不哼,就算山路险,连夜奔逃也不显娇弱之态。但津洲王不及多想,毕竟人是相似的,而且追来的人里还有“萤”的人,隔几天就给喂药,能不老实嘛。

“那我回时,该怎么答?”

“开弓没有回头箭,往大了开吧,反正是不会答应的。”津洲王何尝不明白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只是让他束手就擒,他自己过不去心里这道坎。一日为军人,便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有投降于人。

津洲王的副将这时候却动了心思,津洲王是没有回头的路了,可他们还有。听说恪亲王那边对投降的将士,一律从宽处理,上了表书替他们求救。他们当然不知道阔科旗那边的事,更不知道这是安抚军惊扰手段。

“你去,跟萧永夜谈,只要保我们性命周全,大公主和敏郡王必得安然。至于王上……暂且瞒着。”这些时日奔袭,所有的人都看明白了,再往下走,只能是死路一条。或许趁现在,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与此同时,一封来自津东恪亲王手书的信,放到了萧永夜的案头,就是这封信,让他开始纠结……

只见上面写着:“津洲王所挟人质,非雁儿与二庄,勿放过津洲王,此一放无疑放虎归山。儿女情长,江山稷重,当断时不能乱。”

如果恪亲王只写前头的,萧永夜半点不会怀疑,立马就会点好兵,准备把津洲王永远留在长天关,可是恪亲王憋着计地故意写的后一句,让萧永夜分外琢磨了一番。

琢磨了很久,才琢磨出另一个意思来,那就是要放弃救回人质,不管是真是假……

萧永夜按着信纸在案上,低头自问了一句:“放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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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自由之声 第一七六章 运气这玩艺,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是时,帐外风雨声响成一片,敲打得帐里闷声作响。烛光偶尔被风吹得明明灭灭,倒让人无由得生出一些烦乱来。

眼见着就快要天亮了,萧永夜是一夜无眠,小将来换了几次烛,见萧永夜不睡也是劝了又劝,可萧永夜现在是心事重重的,哪里有半分睡意。

等到罗安洗漱完了,再到大帐里来时,才发现萧永夜双眼里全是血丝:“副帅,元帅不是说人质并非大公主和敏郡王吗,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其实罗安也并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恪亲王的话,他们总是拥戴的,而且这么说了,就有这么说的道理。对于恪亲王,他们这些人,总是容易无条件地信任与支持。

“报,副帅,津洲王大营来书。”

看完书信,萧永夜就轻松下来,罗安见状问道:“副帅,写了什么?”

“求保他们周全,他们会把人质送归。”萧永夜琢磨着这倒是不难,现在正是用兵之际,这些人有心回头,自然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难受重用罢了。

这一下自然就松快了起来,萧永夜和罗安商量着做了些布置,这才安心地去睡了会儿。

而津东大营这边,已是一片欢腾,顾雁歌可半点欢腾不起来,萧永夜还不见回来,可恪亲王又说津北的战事已经结束了,只等着凯旋归来。

时间进入六月,永安城里莫名地有人高热致死,群医束手无策,最后连军中的医官都去看过了,却脸色沉重地回来告诉恪亲王:“是疫症。”

“没旱没涝没天灾人祸,怎么会传出疫症来了?”恪亲王能带兵打仗,可不代表他对疫症也同样有计策可施。他只能安排军队,守好永安城,不让进出,并且派出士兵安抚百姓的情绪。做为一个国家的管理层,他能做的已经尽善尽美了。

可很多事他做不到,比如疫症来得太急,药物配备不齐,整个城里一时上下风风雨雨。顾雁歌开始还没在意,她一边要照顾孩子,一边还要想着萧永夜的事,哪里有工夫出门。恪亲王也只是吩咐了侍卫和丫头、婆子,最近不要让顾雁歌出门,吃食上也分外加着小心。

等顾雁歌发现不对劲,是因为净竹这丫头不舒服,说是一阵寒一阵热,而且全身发抖,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红的。她一听就有些不太安心,一看正是滋生蚊虫的时候,莫不是疟疾。

蹲到院子里找了会儿,找了株青蒿,扯了几根枝子递给扶疏:“把这个捣成汁,让净竹喝半碗,然后用些去买。”

她毕竟是学流行病学的,在这方面倒算是强项了,也好在她对中成药还有些研究,要不然这时候也同样是没头苍蝇。

思索了一番,叫来了杨嬷嬷和成嬷嬷:“嬷嬷,您赶紧吩咐下去赶制些纱帐,府里上上下下都赶紧挂起来,出门在外的也穿严实些,各处也都要点上驱蚊香。三回和三变屋里,赶紧去挂上纱帐,一定要细细看着,不能让蚊虫叮咬了。”

“是,主子。不过这么做可有效果?”杨嬷嬷到底有些疑惑,倒不是不相信顾雁歌,实在是这姑娘往常都娇生惯养,是个受保护的,猛然间让她相信,这主子也懂得怎么周顾人了,实在有些不适应。

“有的有的,嬷嬷,您就信了我吧,这些日子府里的驱蚊香不要停,日日夜夜都点着。这疫症怕是要来了,这是蚊虫叮咬引起的,千万不能疏忽了去。”顾雁歌可是忘了,这疟疾原由,是1897年一个英国人找到的,虽然这景朝是个没记载的,但肯定是被她提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