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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149)

只是这一规矩,多有人不喜欢就是了,有几个原意安养天年的,巴不得在这朝堂上折腾到最后一口气都咽下去不可。

“……其有一世功荣耳,特赏二班老臣,荣晋保恩归,…得文章华彩于天下,特赏俊臣李西木恩归……”

前头念的大都是些不大不小的官员,听到得人,有面无表情一脸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漠然,有的是一脸不相信,带着不甘愿地神色瞪大眼晴。啧……顾雁歌轻轻晃了晃脑袋,这里可正好是看世情百态的地方,皇帝就连最后要走了还要留下这么一大题儿。

“……少壮从军,中年建业,及至近车,功勋卓著,乃国之梁柱,世之雄才也…特赏津洲候,谢奉山晋津洲候,属地津洲……”

津洲候是廷诏上的最后一个,这最后一句落下,整个殿台上上下下都没了声儿。不少人悄悄抬起头来看向津洲候的方向中,正在所有人都猜想津洲候会不会有什么动作的时候,津洲候却重重一拜,高呼道:“臣谢主隆恩…””

这一声谢主隆恩,让正待看情况的人又低下头去。这一瞬间多少人的变了又变,顾在殿台上头顶着太阳看不太清楚,却也清楚感觉到了下头的气氛变得跟走马灯似的:“啧,这场景、这视觉,历史剧可拍不出来。”

这一刻,津洲候是再不想应也只能应了,这场面上也容不得他拒绝,拒绝了就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转眼间,一道廷诏,让多少曾经位极人臣者,重重地摔下了云端。

其实算起来,津洲候算好的,好歹退在了王位上。异姓王可不是随便能捡得来的,顾雁歌撇了撇嘴,她倒还想把人往好处想,迟早得被人卖了,不……也许该说已经被卖得差不多了。

**喃喃了句“人心不足啊!人心不足”,啧,津洲候的**被惯大了更难满足。

下午宣完了廷诏后,正式的大祭就开始了,大祭过后,就该择吉日奉新皇登基了,到那时只怕又有一番天翻地覆。

“雁儿,待会儿过恪王府去,眼下府里正除尘迎大祭,有管家和娘在看着,咱们就不回府去裹乱了。”萧永夜话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却是奔恪亲王去的,眼下的场面,他们都还年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算。

顾雁歌也恰好是这么想的:“正好我也想去府里躲躲闲儿,你不说我还得拉你去呢,这两日京城时辰 里外外全在忙和着,咱们也只能回王府去偷个清闲了。”

顾次庄这小子眉眼一转就跟了上来,他不是摸不清时局,是摸清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小子机灵着呐。顾应无在后头眯着眼晴,见顾次庄跟在萧永夜和顾雁歌后头,眼一挑也跟了上去。

瑞王爷在一旁干着急,他倒是想跟过去,可他跟在人小年轻儿后头太不像话了:“二庄,早点回家,父王和母妃还等你吃晚饭呢!”

顾次庄闻言呸了一声,低声喃喃着:“爷已经另立门户,有日子都没回府上吃饭了,老头子,你不厚道。”

顾应无一巴掌就压了上来,凑到顾次庄旁边,勾肩搭背上演着哥俩好的戏:“二痴子,跟哥哥说说,你打算干什么去?”

“呸,你少来,你就比我大三天,别跟这哥哥、哥哥的。虽然你小子的鼻子比狗还灵,但是别跟着我,跟着我也不跟你说。”顾次庄当然是个守得住秘密的,就算是瑞王爷都没说过,怎么会跟顾应无说。

没想到顾应无狠狠锤了顾次庄一把,笑着压低声音说:“二痴子,你骗不住我,而且你不跟我说,我也早知道了。走吧,咱们一块儿顺道去拜见一番!”

“切,你小子少套我话,以为被你这么一哄就全倒给你啊,我又不是倒夜香的。”顾次庄也不去上顾应无的当,他们俩儿是半斤八两,同为骗人的租宗,怎么会让人哄了去。

顾应无一笑,他倒越来越好奇是个什么人了,皇帝难道没死?不可能,他虽然不会医术,可多年行游,装个游医绝对不会露馅儿。亲手切过了脉,不信皇帝还能活过来:“二痴子,你这态度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了,啧…不可能吧!”

顾次庄跟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向前快走几步,边走边说:“少哄我,一边凉快去。”

“但闻朱帐中军坐,十里销烟散作尘,好诗…好诗啊!”顾应无了解顾次庄,就跟顾次庄也了解他一样,他们俩是一根弦上的两个不同音儿,轻重有区别,可本质是一体相同的。

顾次庄这辈子,让他服的人,也就恪亲王一个了。别人不知道,顾应无不能不知道。

顾次庄冷瞥了一眼,心里却在乱跳,他应该没说什么,这小子怎么猜出来的:“你就瞎猜吧你,慢慢在这猜,猜对了才算。”

“安郡王、敏郡王,恒王请二位过去呢。”

顾雁歌和萧永夜在前头,见二人拉拉扯扯的,便留了个心,这才差内监去把二人请来:“应无、次庄,上你们这是做什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我不跟他一路,我嫌弃他、烦他”…”顾次庄一边拒绝,一边爬上马车,顾应无一笑就跟了上来。

“雁儿,你成了亲,你该补请哥哥吃个饭,眼下得茹素七日,哥哥也不挑,记得恪王府上的厨子是擅做素菜的,要不请哥哥尝两口?”顾应无往后头看了一眼,有人在不远处看着呢,想了想又下了车,顺手还把顾次庄揪了下来:“啧,时间不对,丧服期间不宴不请,咱们得守着这规矩。

二痴子,你现在可代衣着宗室,不能为贪这口坏了规矩礼仪。”

顾次庄莫明其妙,他又没说要吃饭,但下车一看,那头有人探着头往这边瞧,也只好老实答应了,还无比正色地道:“皇上,侄儿错了,侄儿这就回府思过去。”

顾雁歌挑帘子正想看是什么个情况,萧永夜连忙拦住了她:“没事,不要看了。阿成,赶车吧!”

“怎么了?”

“有人在看着,也可能不是监视,但小心些总不会错。”

…顾雁歌默然,只怕等新皇登基之后,就连中午吃饭吃了多少粒米儿都得被人关注着,这日子过得,真是越来越精彩纷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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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这托孤之臣就是孤臣啊

恪亲王早料到了今天萧永夜和顾雁歌会来,其实托孤一*,恪亲王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托孤之臣非老臣不可,而萧永夜年纪轻轻,阅历虽够、资恪也有,独独是在年龄上不合适。

之所以没人反对,不过是因为萧永夜积年以来的人缘儿,别看脸冷常是面无表情,但心思却好得根,相处久了,谁还能不了解他。恪亲王叹气,望着天上笑:“皇兄,你就到现在了还不忘给我出个难题,你到底要把这两个孩子逼到什么样的境地去。”

“王爷,郡主和恒王来了。”

“知道了。去迎他们进来吧!”自从顾雁歌嫁过去后,府里就又只剩下打扫的下人和管家,这座王府永远都跟走马灯似的,就没怎么热闹过。恪亲王想着摇摇头,看向门1'口,女儿女婿正迎面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