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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多姿(139)

单看这院子,紫藤满院,水流潺潺,根雕椅子,山石琢成的小几和台子,一草一木一物一景都显得分外别出心裁,看着就让人舒服。就冲这院子,一千两也值得。

“怎么样,你师姐我眼光不错吧。”

“您岂止是眼光不错,运气更不错!”

“我看这院子从前应该就是哪位先生挂馆的地方,要不然不会布置得这么富有天然趣味。”李易四处看了看,觉得这地方虽然小,但格局很大气,几件小陈设摆出来,倒颇有一股纵揽山河的气象。他虽然不擅长这个,但到底是在宫里长大的,眼力见儿倒是不缺,而且这小园子还有几分熟悉感,却说不上是哪里见过。

程帛尧眉开眼笑,四处打量一圈后坐在有几分残旧的木板简单架成的长凳上,仰面看着还没开花的紫藤说道:“正好,要不你们三个帮我想个名字呗。”

名……名字,这种东西他们三个谁擅长了,尽知道什么是不学无术了:“这是师姐的地儿,还是师姐自个儿取名字才妥当。”

“对对对。”

要她来的话,她就只能山寨了,记得在现代下棋去过一个地儿,是个特清静的茶馆,人家的名字就很有道家的味道:“叫归一怎么样。”

“九九归一么,就它吧。”只要不让他们取,叫什么都没干系。因为屡屡遇到取名字的困境,李易决定自己还是回头多看看那些诗词歌赋之类的闲书吧,万一日后有人找自己题个字,取个名儿,自己再说不懂得怎么取名字,那得多尴尬呀。

“也不要什么亭台楼阁,斋馆轩堂,直接就写归一两个字就成,什么斋呀轩的听得多了,反而没味道。”张放和这是借用他爹的套路,他家里的不管什么直接就是个名字,从来都是退思、彰和一类。

程帛尧双手一拍道:“那就叫归一了,放和师弟呀,前边那一溜你明儿给我收拾收拾,我找人订匾去,过几天就正式开张。”

就这样儿,几天以后,云涯道院山脚下开了一家叫归一的卦馆,大家伙儿都知道那是道院何大先生的得意门生,生意自然差不了。本来道院山脚下就聚集着一些来求卦的,不过云涯道院的形象太高人化,等闲的人不好冒冒然上山求,却又不那么放心给迎客堂的弟子随意推演。

于是乎,她生意还不错,至少开张第一天,来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场面相当火爆。

卷一 屠龙手 第一零九章 坐馆开挂,小程先生

虽然李崇安对她挂馆的事并不是很赞同,但是她坚持,他还是支持了她。况且她是去验证所学,又不是云游四方去涨经验,所以开张这天李崇安也来了。

乡民们多半也不知道挂馆的人到底什么身份,就知道是何大先生的弟子,那就足够了。年轻,没关系,名师出高徒,是个年轻妇人,也没关系,云涯道院盛名之下无虚士,女士也算在内,所以乡民们和外来求卦的人很快接受了程帛尧这脸嫩的“相士”。

“崇安师兄,他们都围着就是不上来,这算怎么回事啊!鞭炮都放三趟了,还不见有人来找我开卦,他们是不是不相信我呀。”程帛尧也自知脸嫩,相士和棋士可不一样,棋士向来是小菜鸟扛翻大神,相士却是和医士一样,靠一把胡子来撑场面。

往外看一眼,李崇安摇头说:“不会,你这是开张第一卦,也是有讲究的,一般人不会来算第一卦。”

噢,忘了还有这个规矩,不管是开馆第一卦,还是学成后的第一卦,最好演算的是喜庆事儿,比如合媒批,算算开市动土上梁营造之类的事,这样大家都能红红火火。果然,不多会儿就有人来算上梁的日期,程帛尧三两下推演完,就要开始写卦辞。一旁的李崇安不着痕迹地拉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则轻轻摆了摆,然后又在她手心写下“太快了”三个字。

唔,何先生倒是说过,等闲小事演卦很快,但不要太快出卦辞,再小的事也需得缓上一刻钟再说。程帛尧从善如流,继续摆弄卦盘,把人家的事再细细演了一遍。这才提笔在红纸上写下“二月十六未时三刻,春风满画梁,双燕来栖”。燕子飞到梁上搭窝,在大明朝就是福气的象征,卦辞显示这天上梁,意味着这家人会福泽绵延,家小平安。

卦主看完,高兴地递上红包:“多谢小先生。”

相士不管男女都叫先生,红包也是规矩,不明着要价。也不明着给钱,放多少是你的心意,当然也要依据推演的事情大小来算。像上梁这种小事。给铜板儿就成,一般不论事情大小,都要以三九为数,可以是二十七,也可以是三十三。九十九,这就依据家境来了。

开卦过后,围观的人散去一些,留下的多半是要来求卦的。李易他们三个被安排在外边发号牌,程帛尧名气不大,架子不小——李崇安一天只让她算三卦。主要是怕累着她。也怕她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至于为什么是三这个数,三九之数嘛。

“小先生。我近日要出一趟远门,去做桩大买卖,不过这桩大买卖我有些拿不准。正好路过这边,特来请卦,还请小先生替我演算一二。在下在此先谢过小先生。”第二个主顾看起来是个蛮儒雅的,倒看不出是个商人。有股子书卷气。

接过帖子,上边写了生辰八字和籍贯,像这种事一般都是依据八字籍贯来测算。不过出行又有些不同,要结合面相来看:“先生是去东南方向,地方有点儿远,近海多山……嗯,是个盛产宝石美玉的地方。先生面相上带着金银二气,此行又是求宝石美玉,那么家中定是以银楼为营生。先生此行,可有人相伴,是家人还是同行,又或是合作之人?”

那中年人颔首答道:“小先生算得很准,在下忝为漱华斋东主,此行正是与一远亲同去,也是这位远亲提议此次出行的。那位远亲多年不见,此次带来的消息经多方打探确是真的,因此在下才动了心,意欲前去一行。”

“按照先生的生辰八字来看,应是一生禄食无忧,富贵终老。但从先生面相上来看,有铃星出动,此行有险,若非必要,劝先生安坐家中,富贵二字蔫能满溢,八分足矣。”程帛尧其实蛮惊喜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能从卦上看出这么多来。

她甚至算得出来,这中年人有三个儿子五个女儿,五房妻妾,父亲过世近六年,母亲一年多前过世。为了验证自己测算到的,她又问道:“先生家中可是三子五女,五位娇妻美妾,父亡于六年前,母亡于一年前。”

中年人愣了愣道:“旁的都对,只是我却只有二子四女。”

低头又看了眼卦盘,再看了看中年人的面相儿,程帛尧笑道:“那要恭喜先生了,看来是尊夫人怀有身孕,还是一对儿龙凤胎。”

中年人闻言大喜,他有两个儿子却都是庶子,四个女儿也只有一个是嫡出女,他那正室是官家女,下嫁到他家来十年有余却只得一个女儿。他自然盼着夫人生个儿子,将来儿子才好得外家助力,说不定自家就能鱼跃龙门,从此添几分书香贵气:“可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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