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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佞(66)+番外

顾闻拜会过父亲,便领着一大家子上马车,连父母妻儿带仆婢一共装了五车。马车驶进长安城后便钻进燕子巷去。顾凛川当年既然能挑这处作聘礼,就说明这是个极体面的园子。谢楹倒还好,吃过见过,倒是顾老爷和顾夫人看着十分新鲜,与家中富贵有异。十分朴素清静,瞧不出哪儿好来,却让人觉得舒服。

顾闻把园子的来处给顾老爷和顾夫人一说,顾夫人难得没讲顾凛川什么,只说这园子买得好。至于顾凛川没给园子,而是卖,顾夫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分了家,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才不至于闹起来:“是个好地方,怎么安哥儿和仲哥儿今日都到码头迎,就算眼下去不得太学,也要找间书院先读着才是,小儿的功课一日也耽误不得,耽误一日忘一日。”

“娘不用担心,请了个没选上官的进士暂时来教着,等找到合适的书院再叫他们上书院学去。”顾闻说着又沉默片刻,半晌才说起顾凛川的事来:“年前凛川被下了职,如今闲着,我听闻有起用的意思,大约是会去礼部,估计内阁条陈就是这几日的事。”

“他有他那岳丈,起用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哪用我们多操心,他从小就是个不必我们多一根指头,一句嘴的。”这大约就是会哭的孩子的糖吃,不会哭的孩子被忽视这个真理的真实呈现。

顾凛川从小自律,教他的先生是个极注重养生的,通药理医术,还会点强身健体的功夫。年小时候的孩子最容易被教导,先生说什么便听什么,因父母忙,到最后便只听先生的,父母的话虽听,听不听得进,做不做却是两说。

等到顾老爷和顾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凛川性格都养定了形,再难掰得回。这导致顾老爷和顾夫人同他一起吃饭都觉得难受,菜有相忌不食,不时不食,冷菜不食,过热不食……等等等等,有一大堆规矩。这还只是吃饭的规矩,起立行坐,言谈举止,简直让顾老爷和顾夫人通通都有点受不住。

不是不好,而是好得与家里人都截然不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就好像是鸡窝里混进只大白鸭似的。顾老爷和顾夫人远着他,是因为觉得这孩子压根就不该是自家的人——被从来没怎么亲近过的儿子衬成土鸡瓦狗,这真是个悲剧。

顾家人安置好后,再怎么不待见顾凛川,也还是递帖子到醒园去,请顾凛川和沈端言过府吃个团圆饭。顾老爷和顾夫人想的是,儿子倒另说,不能让亲家看了笑话去。

接到帖子,顾凛川正和沈端言为沈观潮横加为难的事说着话,顾凛川的意思是:“既然岳父为难,那便把这些事都搁下,也是我有不是的地方,岳父才要这么处处针对。日后我好好待你,总让岳父看顺眼就是,不用急在一时。”

沈端言暗槎槎地想:“你对我越好,只怕沈观潮越看不惯你,亲闺女你不闻不问,跟扔垃圾似的。换个便宜闺女来你倒好,对她这么好,难道我悉心教导十几年的亲闺女就有这么不好,尽只能招你嫌弃!”

“罢,不说这些事,晚上要过去拜会公公婆婆和长兄长嫂,先着人备礼去吧。你也别冷着张脸,就你这模样,我要是你妈,也得远着你。”哪有一提起家人就一张冷脸摇头叹气的,怪不顾凛川他爹妈怎么看他怎么讨厌呢。

顾凛川: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真不懂事,说话直把人戳得肺管子疼。

下午时准备妥当,沈端言就与顾凛川一道上马车,金水河一过往右走一刻钟就到燕子井。开门的是顾家的老管家,老管家见到顾凛川倒是颇为欢喜:“二少爷,都好几年不见,二少爷比从前看着更加精神了。”

“管家身子骨看着也好,好生养着,子孙绕膝,合该是好好享天伦之乐的时候。”顾凛川是管家看着长大的,里里外外照顾他的也是管家,所以他和管家还算亲近,自然,比不得他和他那启蒙恩师。

“谢二少爷吉言,二爷二夫人快快请,老爷夫人和大爷大夫人都在厅里候着您二位呢。”

进到中厅,沈端言跟着顾凛川后边行礼,礼毕先去看顾老爷顾夫人,再看谢楹。看到这一家子都在,沈端言忽然觉得好激动,他们之间真是不用说什么做什么,光看着他们看彼此的眼神都是一出妥妥的年度大戏。

顾夫人对顾凛川都只有那么亲近,对沈端言自然也疏远客套得很,顾老爷也差不多,只是表情稍温和上那么一点。至于谢楹,啊喂长嫂啊,你那眼神不要那么“千言万语无从诉”好不好,明晃晃的不要太招眼,您不觉得当着大家伙的面这不合适吗?

而且,我碗里的肉,你还是别伸筷子为好吧。

其实谢楹就想道个歉而已,哪有沈端言脑补得那么厉害。

顺顺遂遂吃过饭,顾老爷和顾夫人就各自领着儿子和儿媳妇去说话,顾老夫人跟沈端言没说别的:“成婚已然三年,是时候该生个孩子,这事你们小夫妻俩看着办,别耽误好时机。”

顾老夫人是真的只提醒一句,没再拿着无子这点作什么文章,对她来说儿子都不过那么回事,何况儿媳妇。

顾凛川那边,顾老爷也提了一句,却也没多说,主要是沈端言后台太硬,她爹不肖说,要真出什么事,她爹分分钟能把皇帝陛下给招来。所以,顾老爷说得很含蓄,很委婉。

回家路上两人在马车里相视一眼,沈端言:“你爹也说了那事儿吧。”

“我娘也说了。”都是肯定句,顾凛川轻哼一声,没多言,心里盘算着再过两年也不碍事,三年都过去了,还急个什么:“你别多想,我既答应过你,就不会拿这来说事。”

沈端言倒是长舒一口气,她现在被勾起吃肉的念想来,真不好放下,万一这位抽风说要个孩子,那就真是连肉都不能愉快地吃了!

不过,世上的事啊,真是说不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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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八点的更新不会像从前那样准时,大家不要急噢,因为没存稿,只能现码~

☆、第五十三章 寒风始消,天地回暖

沈观潮听说亲家来长安,差人送礼过去,琢磨着大戏要开锣,就不声不响进宫里去,跟皇帝陛下叽叽咕咕半天。中心思想是,到底是我亲家,把命留下就成,油水随便刮,刮得跟狗舔过的大棒骨一样也没意见。

其实这种事,能给人留下命就算不错的,皇帝陛下表示他听得出来沈观潮的意思。杀鸡儆猴是必要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是肯定的,总之沈家人的命可以留下,命运却是从他们开始掺和进这事里时,就已经注定。

“陛下,安亲王那儿,您到底怎么准备的?”沈观潮总觉得这事够悬,不论谁继承大统,都似乎不大可能饶过安亲王。就算是继承者品性好,安亲王那不甘人下的脾性也迟早会把继承者的刀剑给招来。

“朕就这么根独苗,自然会为他着想。”皇帝其实也很为难,在这位皇帝陛下心头,江山社稷比他自己都重要,这根独苗则和他一样重要,既然扶不起,他只能就着江山社稷,把独苗往后放:“卿可还记得我们曾往西面出海,远有万里之遥的海尽头那片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