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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佞(6)+番外

“是啊,太太,要婢子说,还是早些想法把她打发了吧。”其实黄茶有更直接的方法,给福妈妈下药便是,恶疾不能侍主,自然只能赶到庄子上。到了庄子上那就是自家太太说了算,是一直养着还是打发回原籍,不过是太太一句话的事儿。

“留着她自有留着她的道理,别多问。”福妈妈这么热心地在她和渣男之间挖沟,她高兴还来不及,干嘛要把福妈妈赶走。恶妇这种不痛不痒的名声,她倒真是一点儿也不介意的。

隔两日天便晴了,雨珠儿还颤颤地从花瓣上打着滚滴下来时,沈端言就已经上了马车。顾凛川白日里要上衙门去,她领着六盏茶一干小丫头去雁鸣山,却把福妈妈留了下来。名义上是留福妈妈看着院儿里的丫头,别再丢东丢西,也趁便好好教教规矩,论起教规矩来没有人福妈妈您更合适。

福妈妈自然高高兴兴领了差事,她自然还另有打算。

六盏茶却不明白沈端言的用意,沈端言也不说,由着她们几个胡思乱想去。说起来,六盏茶各有千秋,青茶有股子书卷气,红茶温雅知礼做事不紧不慢,白茶爽利嘴皮子溜,黄茶婉约恬静,绿茶是个天真的小姑娘,说话做事再可爱不过,到花茶就是小萝莉的痴憨娇软,笑容都是嫩嫩甜甜的。

青茶拢总,红茶管着满园子的小丫头,白茶管着衣裳首饰,黄茶管着腾食进补,绿茶管理起居用度,到花茶就纯粹是陪太子读书。

虽然未曾谋面,也不可能再谋面,但土著正主的亲妈选这六盏茶是真正费足了思量,为女儿把一辈子都给布置安排好了。这六盏茶又忠心耿耿,眼界儿开阔——再直白点,六盏茶就没一个对顾凛川瞧上眼的。倒不是顾凛川出身草根,也不是品性样貌逊色于谁,而是六盏茶打小就被洗脑了,宁为寒门妻,莫作朱门妾。

沈妈妈深谋远虑呀!

☆、第五章 我死后甘受业火,我生时绝不认命

雁鸣山位于长安城西郊,山势平整,整条山脉绵延数十里,有大大小小山峰百十来座。这里山低林秀,水质清澈兼之土地肥沃,栽果树的年头已十分长远,沈端言的嫁妆庄子小丰庄位于其中一处小山,据地契上写的这处山大约八十余亩,秋日里成熟的有粟、桔、柿,还有苹果、水梨等,其他三季还各有产出。

从雁鸣山脉主山雁栖山往左,沿着车马道再行一刻钟便到了小丰庄,小丰庄的管事早早就在外边侯着,见马车来赶紧迎上前致礼。管事叫孙家富,孙家富媳妇早年侍候过沈妈妈,后来便嫁了外庄管事,做了管事娘子。待仆从散去,只留丫头婆子后,孙氏才请了沈端言下马车。

“早前几日得了消息知道太太要来,奴和当家的喜得跟什么似的,总盼着早些儿停了雨把太太迎来。太太瞧瞧。今岁是个大丰年,果子把枝子都压得低了几分,清早打的果子这会儿还带着露水儿,太太待会儿拣喜欢的尝尝。”孙氏扶着沈端言进了庄子,六盏茶紧随其后,余下的小丫头负责搬东西。

孙氏这会儿又回头看了眼六盏茶,笑道:“几位姑娘如今出落得愈发水灵了,也是该说人家了,太太心里可有谱?”

诶,从前正主儿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顾得上几盏茶。至于现在的沈端言,瞧着几盏茶配管事似乎都可惜了些,但除了黄茶和花茶,其余四个都是家生子,要脱籍也不是易事,配管事才是正途。黄茶和花茶一个出身杏林世家,是因着人情才过来的,花茶则是沈妈妈一个落魄亲戚家的孩子,说是大丫头其实就是个玩伴:“还没呢,她们几个伴我经年,总要寻好的才是,不急,慢慢寻着便是。”

孙氏点头,心中一动,说道:“太太要是不嫌弃,抽个空我把自家小子领来您见一见,若是瞅着人品德行还成,几位姑娘又有哪位能看得上眼,还请太太牵个线才是。”

在正主儿记忆里孙氏是个和气干练的,依稀听人说过孙氏的儿子读过几年书,如今也在小丰庄办差,管着漫山果子的买卖,倒是个能办事的。沈端言看了看身边几盏茶,见几盏茶都不动声色,便想着见一见也无妨,看不看中的另说:“也好,回头喊来看上一看。只是她们几个素来气性大,个个在我身边养得跟娇小姐一般,到底还是要看她们几个中意不中意。”

进了屋里,一通进进出出拾掇后,沈端言把孙氏打发了出去,坐在罗汉榻上一边剥着桔瓣儿往嘴里送,一边眉眼也不抬地问道:“孙妈妈说的事你们上上心,我从前是个不长眼的,你们可要自个儿睁大眼睛瞧。若是看得中就处处,看不中便罢了。”

她话音一落,青红二茶上前来,原来这二人都有婚约在身,至于剩下的四茶,黄茶说家里会有安排,花茶的身份到底不能算是丫头,自不能只配个管事。于是只有绿白二茶能相看,白茶爽爽快快地答应下来,绿茶则一下儿就羞红了脸,捏着衣角的小模样端是可爱得很。

这边小丰庄进行着热热闹闹的相亲大业,城中顾府书房里,顾凛川在一室清清寂寂里坐着。府中总管事已是满头大汗,却不敢伸手去抹,他方才不过是把太太去雁鸣山小丰庄休养几日的消息禀告给爷,没料想爷沉着脸到现在都没句话。

“派些人手过去。”顾凛川短短六个字,把管事从严重脱水的危机中拯救出来。

不过管事又不由得颇费思量,派人过去是继续看管着太太,还是派过去让太太使,又或是派人手过去保护太太的安危?从来上意难猜,有这么个事事都需要人费尽心思琢磨的爷,管事表示日子真的相当艰辛,更何况还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太太,和四个更不省心的姨娘,管事难为呀!

“是,爷,小的这就去办。”最终管事决定派几个会工夫的护院过去,既可以看管着太太,还可以任太太使,顺便还能保护太太。不管自家爷是什么意思,他都算照顾到了。

“上同安堂找个大夫过去。”顾凛川又发下话来。

管事又得琢磨这到底什么意思,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太太的健康担忧,自家爷和太太不睦已久。不过太太这番病了许久,也是到该派个大夫好好瞧瞧的时候,府里这个三脚猫大夫实在不顶事,再病下去让沈家老爷子知道了,只怕爷也要吃排头:“是。”

“岳丈寿辰将近,备厚礼。”

瞬间管事悟了,请大夫去小丰庄是为了治好太太的病,治好太太的病是为了下个月月中沈老爷子的寿辰。做为独女和独女的夫婿,自然不能缺席,爷也不能让太太带着病去给沈老爷子贺寿:“是,小的明白。”

“嗯。”听到这个“嗯”字,管事如蒙大赦,躬身一句“小的告退”,然后麻溜地开门关门把自己关到了外边儿,总算不用对着自家爷那张被冰冻过的脸。

管事一走,书房便静得可怕,顾凛川望着不住跳跃的烛火,想起刚成婚那一段时间来。他与沈端言也曾有过几日甜蜜时光,她娇嫩得像一枝带着露珠的野蔷薇,香气浓烈,颜色艳丽不可方物。只她性子烈如火,目下不容纤尘,更何况府中四个通房。她一听说他有四个通房,便是一肚子可以烧尽一切的怒火,立刻便要冲过去把那几个通房打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