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春怀缱绻(64)

这头一天的诊治结束后,倒都顶好,除了有个婆子身子不太好,阿容给发了绿牌子之外,丫头们都没什么事儿,头疼脑热的当然免不了,那都是小事儿。

发绿牌子回乡的婆子是高兴的,还冲阿容谢了又谢。

第二天的诊治也很顺利,到第三天安排的是长平园的丫头婆子,长平园啊,那是谢长青住的园子,阿容心里嘀咕,幸好是给女眷施药来的,谢长青就算在府里来不能冲撞过来。

“下一位。”看了看还有三个人今天又完成任务了,阿容正高兴着的时候,忽然排到眼前来的这小丫头却浑身发抖,脸色苍白而且满脑门子都是汗。

阿容看了眼,然后说:“坐吧,是受了风寒吗,用过药了吗?”

那丫头没回话,只上下牙一直嗑着,那响声让阿容渗得慌。阿容正想说“你伸出手来”的时候,后头看着的婆子吼了一句:“抖什么,赶紧把手伸出来,难道要盛药女三催四请不成。”

望了眼那婆子,阿容心说:“估摸着是怕您才成这样的,您在我身后已经吓着不少姑娘了!”

“你叫什么名字,是长平园里做什么的,司衣还是扫尘,书房还是内院?”阿容试图让那小丫头安稳下来,所以先问了这句话来缓和一下。

却没料到那丫头抖得更加严重了起来,即不伸出手来,也不回答阿容的话,更不敢看向阿容。

这让阿容疑惑了起来,而那婆子在她疑惑的当口上,走了过去,拧着那丫头的手就放到了脉枕上:“盛药女,您细细瞧瞧,别是这丫头出了什么夭蛾子。”

……这么一说阿容也疑了起来,略带着些探究地伸出去切脉,四指一沉没过多会儿她就知道这丫头发抖的原因了。这丫头竟然怀了身孕,后花园里私相授受,这是天大的罪名,更何况还是伺候未婚的谢大公子的屋里的丫头,这些默认将来是要做通房的,没想到有人抢在前头撬了这墙角。

阿容心里寻思了一番,面上却波澜不惊,依旧是一副笑得稍稍有点傻的脸。要不是这几天施药诊脉没出错儿,反而颇有效果,谁都会瞧着她这傻笑怀疑她的能力。

“嬷姆,您别吓着她了,这位姑娘可能是最近心神有些不宁,脉相有些乱,怕是夜里睡得不好,嬷姆我领她进去施针,待会儿再领出来再诊脉。”阿容顺嘴胡谄,那婆子也不懂什么,只是一味的厉声厉色,专是为等在这拖那些不干净了的丫头出去的,她不能让一姑娘活生生在自己眼前出什么事儿,但更不能让自己出事儿。

她需要时间想周全一些,也需要时间想到底该不该插这手,大家族里的阴私事儿掺和了那就是万劫不复。这就好比有人溺水了,救是要救的,但救人也得保全自己,英雄一旦光荣了,就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叹息而已。

进了屋里,那婆子也没再跟过来,只是在门口看着而已。于是阿容背对着那婆子看着那瑟瑟发抖的小丫头,一边抽出针来扎上去说:“姑娘最近睡得不好吧,这样可不好,歇得好才能好好伺候主子,这样心神不宁的是要扰了主子的安宁的……”

那婆子听了这句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看,而是冲屋外嚷着剩下的两个丫头好好等着。

见状阿容连忙指了指肚子,那丫头或是明白了她没有恶意一样,点了点头,却仍带着十分的恐慌:“我给你下绿牌,只说你身体不好,不能伺候了,你可愿意?”

她满以为那丫头会同意,却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摇头,泪流得跟雨线似的,瞧着说不出的可怜:“不……不可以,家……家里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那孩子的父亲呢,找他负责啊!”阿容之所以说给绿牌,主要是想让这姑娘赶紧的去成亲,这时代未婚生子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会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我……我订过亲了!”

这晴天一个大霹雳啊,阿容心说这下她也没法妙手回春了:“不是,你订过亲了,怎么能在长平园里伺候,这不合理!”

“我……我……”

“还我什么我,迟早会被知道的,到时候你还不是……还是先出去了再说吧,总比到时候被府里看出来要好。你这简直太胡闹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要……”绑石头沉河啊,这万恶的旧社会!阿容暴躁了,对这姑娘她真是想扇一巴掌过去,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那丫头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阿容看着只能摇头,从怀里掏出颗药丸悄悄化在了水里,然后冲那丫头说:“你喝碗水定定神。”

那丫头接了就傻愣愣地喝下去,然后阿容又施了几针,这才领着那丫头出了屋里。

“盛药女,这丫头的脉现在可以瞧了吧,我看这丫头眼神躲躲闪闪的,可要看仔细些才好。”这婆子冲阿容倒是客气得很,可对那些丫头就完全没好脸色了,抓了那丫头的手就递到了阿容面前。

“自然的。”阿容说着伸指按到了那丫头的手腕上,过了会儿“咦”了一声,然后掀开那丫头的袖子,猛地站了起来,连凳子也翻倒了……

那婆子连忙问了一句:“盛药女,怎么了!”

第51章 贵公子的圣人癖与归途

“是瘟神爷上身了,看这一身的红包,嬷姆,得赶紧把她送出府去。”阿容也装作害怕地退了几步,拽着婆子的手这么说道。

那婆子开始还好好的,一听是瘟神爷就抖了三抖,然后把自己的手从阿容那儿抽了回来:“那还愣什么,来人,把这丫头打发回家去,支会账房多给俩钱。另外,你们赶紧回去把爷的屋子打扫干净,爷今儿晚饭前得回来,这丫头的东西都烧了,平日跟这丫头一块的也都先回家养着。”

果然如此,在这时代瘟疫是非常可怕的,阿容眯了眯眼睛,这婆子竟然连怀疑都不怀疑一下,甚至不找个人再来合脉,实在是太不牢稳了。当然,这时候不牢稳才好,她还得添点油加点醋:“嬷姆,我得领这丫头去医馆备个病症书,暂且先出府去,也好身上干净了再回府里来。”

“盛药女思虑得是,我让人领你从后门出去,这丫头的遣送银钱也一并让人送到后门那儿去。”那婆子说完就走了,那手还老在衣服上搓来搓去,八成是想自个儿刚才还拽了那丫头,得回去好好洗洗再换身衣裳。

而那丫头现在已经完全没反应了,婆子走后那丫头就泪眼涟涟地看着阿容,再说话时带着哭腔:“你……你,你这不是让我去死吗,我回家了哪里来的活路?”

“你留在这里就有活路吗,不奢望你感激我,但也不会让你埋怨我。你跟我来吧,我自有法子安置你。”阿容在这时间里想起的第一个就是清辉楼的姚承邺,也好在姚承邺好找,要不然阿容一时间也真想不出法子来。

至于姚承邺会不会帮她这忙,她也考虑过了,姚承邺还欠她份人情,依着她对姚承邺的了解,如果拎着人过去了,姚承邺不会把人往外头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