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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怀缱绻(63)

正在这时候门里头出来个婆子,那说话嘴皮子溜得令人汗颜,阿容甚至觉得现代那些相声演员那也远不如这位:“哟,是徐小哥来了,大公主正念叨着您呐,说是爷老也不见回了,纵使是见见徐小哥也是好的,您在爷身边伺候着,见了也觉着亲近。”

“这位是连云山来的药女吧,别别别,别急着施礼,这礼哪能生受呀!每年来为我们施药布药,都是这般尽心尽力,叫府里上下的姑娘婆子们都感激不已,哪还能受药女的礼呀。本是身轻躯微的,劳大公主体恤,劳爷惦记着,也劳你们费神,真真是感激不尽了!”

……您老一个人把什么都说尽了,于是阿容挠挠头,露出一副憨实的模样来,甚至还带着点点不知所措。只因她知道,大家族里装傻大不了被欺负,可要一个劲犯傻太拿自己当回事,那就是自个儿拿日子摆成个死字。

她虽然不懂这时代的大家里是什么个规矩,但估计也和现代差不多,大门子里是非多,少说少听少看少想就是活命的不二法门。虽然她只待很短的时间,可也不想生出什么是非来:“这是应该的,说感激就重了。”

“容嬷姆,还请您照应着盛药女,她年岁小,又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大公主面前还请您多担待着些。”其实在他们所有人眼里,阿容等同是药王的徒孙,所以大公主要见她,而这容婆子又得拿好话煨着她。

“这哪儿的话,还请徐小哥稍候着些,眼下里头凤西几位小姐正在里边闹着,把大公主闹得不行,也顾不上挂帘子。”这容婆子说话果然是有一套的,即把人交待清楚了,又把事儿交待清楚了,而且还不让徐少南候得难受,说得又带几分趣味,也让人听着舒坦。

这凤西几位姑娘个个都是如花似玉一般的年纪,打扮得好养得好,一个个又温雅识礼,是当朝闺阁贵女的典范。而徐少南知道,将来的某位凤西的姑娘,是肯定要做自家郡王妃的,哪有不应着声的道理。

而这几句,阿容愈发敬这容婆子了,当然容这姓也让阿容彻底明白,这容真是当朝的大姓啊!

跟着容婆子进了院子里,老远的就见几人在那端正地坐着,欢快地说着话,声音不低也不高,恰好是悦耳又听得清的音量,叫人说不出来的舒坦。阿容心说:这也叫闹得不行,简直是安静得不行,文雅得不行好不好!

等容婆子禀过了,阿容才被获准过去拜见,自然是不用跪的,不是戴罪之身不必跪地,在这一点上来说阿容是喜欢卫朝的:“药女盛雨容见过大公主,见过几位姑娘。”

那几位凤西家的姑娘都起身回了礼,平辈之间是该回礼的,毕竟这是大公主为长,除了大公主不用回礼外,旁人哪有不回礼的余地:“盛药女有礼了。”

“咦,你站近来点我瞧瞧,这模样怎么看着这么眼热呢。阿玉啊,你来瞧瞧,这到底像哪个,我怎么看怎么像是故人来了,可又记不起是谁。”大公主一见阿容就眯了眼,直招身边一名婆子来看。

“像姚大姑。”

“唉,可不是么。”大公主又上下看了一番,又点了点头说:“像了三分,神态不似,未然精到了骨子里,哪是这么痴憨的。”

第50章 大宅门里的阴私与隐私

提到了故人,思旧一番是自然的,在这样夕阳薄暮,华灯初上的时分,大公主坐在一片明灿的灯烛之中,更添了几分华彩雍容。而那几位凤西的姑娘似乎今天是要在这里住下了,竟然也没有离开。

这时天边飞彩的云霞渐渐地褪去十色五光,大公主依旧没有散场的意思,被安了坐在大公主身边的阿容只觉得分分秒秒都度日如年。

这样的境况,她从前无比熟悉并且可以处理得干净利落,但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就下意识地抗拒这样的场面,所以分外的不舒坦。虽然应对的可谓进退得宜,大公主也频频说有几分故人风采,却让阿容只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才好。

“不知觉也掌灯了,盛药女既然来了,就一并给凤西家的瞧瞧,姑娘家的总好说一些。”大公主说完就说自己乏了,然后就由婆子丫头扶着安置去了。

几位凤西的姑娘大约是遵从着大公主的话儿,所以一个个安安静静地等大公主走后,才一个一个地跟阿容说着自己平素哪里不适,身体哪里不爽利。

“近几日一放晴,就老觉着头疼,也不清楚原由,劳烦盛药女了。”说着话,这位看起来略大一些的姑娘就伸出如玉段一般的手腕来,要换了是男子瞧病,那就是只能由着她说不能诊了。

这天下间的女药师都数得着数,而泰华山的规矩是,药令以上才能出诊,而如同大公主府与凤西这样的门第,等闲的小症也非药师不请的。今天之所以高看了阿容一眼,那也是冲黄药师的名头,冲药王那张天大的脸面。

但是阿容不知道这些,人伸出手来,她自然要诊脉了,四指微沉按上去,倒真有几分老中医的架势。那当然,任谁打几岁起就跟着坐堂问诊,怎么也能拿捏出几分能唬人的模样来:“姑娘最近有事儿在心上,再加上天气反复,才闹出来的。”

说白了这就是压力导致的神经性头疼,这时代没这说法儿,凡是头疼都叫头风,就数得着的十几种丹药可以选择。其实神经性头疼,连药都不必用,天凉了注意头部颈部的保暖,天热出汗了吹风。

最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开郁宽心,所以阿容给出的是安神开郁的丹药:“姑娘的事要是还没解决,可服些安神丹。姑娘切记着夜里睡好,三餐定时,多出去走走跟姐妹们说说笑笑,自然就会好得多。”

“我听盛药女的。”说话的姑娘客客气气的应着,也不反驳,虽然心里一点也不这样认为。有那几张面子在,就算阿容让她吃保胎丸她也会笑笑答应。

接下来另外两名姑娘也是一样,阿容开了什么丹药,就踏实地应下来,给人感觉是特客气也特看重的。但是阿容什么人啊,怎么会看不穿这三个小姑娘,当即也不解释,反正她是来给丫头婆子们布药施药的,又不是来给姑娘小姐们瞧平安来的。

又说了几句话后,那三小姑娘特地又道了声谢,阿容也老实不客气地应下,没说什么不用谢,荣幸至极之类的虚词儿,然后阿容就告退了。她可真是懒得跟这几个打小就戴上了面具的姑娘继续扯下去,她们不嫌累,她还嫌无趣呐。

次日用完早饭后,阿容就开始摆开了桌案,大公主府里的丫头婆子每十个为一组,上午和下午各一组,七天时间就能忙完,但也不排除出现特殊情况,所以十天时间大概是需要的。

其实来大公主府里,主要的不是为给丫头婆子们布药,而是看各人身上是不是干净。什么小丫头和小厮珠胎暗结的事那是不可能出现的,三个月诊一次,谁敢动这念头。至于婆子则是看身体成不成,不成的打发回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