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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怀缱绻(274)

阿容早上难得的清明过来,没见谢长青在屋里,还以为去处理事儿去了,洗漱过后本来等着吃东西,可一趴到桌上打了个呵欠竟然眯着眼就睡着了。

天初亮起来,周毅山行经阿容的门口要去院里练剑,走到房门口时忽然停了下来,肖校尉在后头喊了声:“皇上,这会儿容药令怕还在睡呢。”

肖校尉的意思多明显,人在睡就别打扰了呗,一姑娘家的闺房外人总不好进去,别说皇上表哥,就是父亲也不能随意进成年的女儿屋里。

可周毅山能管这个吗,当然不会,把剑往肖校尉怀里一送:“捧着剑在外头守着。”

日里夜里有连云山的人看着,好不容易这会儿正是没人的时候,周毅山怎么会不抓住机会。这感觉多新奇啊,还刺激,周毅山莫明的有点儿兴奋,甚至有点儿紧张。

打开门时,一股热浪夹杂着药香气扑面而来,这药香里有一丝甘绵的回味,闻起来让人舒缓安适。只一眼周毅山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睡的阿容,先是皱眉摇头,再是笑着摇头:“你这儿哪哪都能睡着的毛病还是没改,好在屋里暖和,怪不得你这总不见好起来,这样睡怎么能行。”

说着周毅山就要上前去,就像从前一样把阿容抱回被窝里头去,但是手伸到一半就僵在了那儿,不为别的,只为阿容嘴里咕哝一声叫的是:“长青,冷……”

这时的阿容早就习惯了冷也一句“长青”,热也一句“长青”,总不可能还叫“周毅山”吧!

所以周毅山手僵在那儿了,脸上原本能滴出温糖水的表情也僵了,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眼阿容。然后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只这一下抽就得他心里酸疼得很。

这是头一回,周毅山感觉到“酸疼”是个什么滋味儿。

最后周毅山收回了手,从架上取了件厚实地披风盖在阿容身上,然后坐在阿容边上的凳子上,就这么不言不语地看着阿容,良久后才在有些幽暗的光线里吐出一句话来:“小楼,从前……你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这话一说出来,有些尖锐的感觉在心头穿梭,周毅山莫明地紧了紧手掌握作拳:“小楼,你问我来这里是因为什么样的念头,其实我没有什么太多想法,只是想就这么看着你,静静地……就像你从前静静地盼着、等着一样。”

“我知道你更愿意忘记小楼的身份,全心全意地做声声……”正是这个认知让周毅山既是不甘,又见悔恨。

人嘛,是得不到与失去了的最美好,而眼“小楼”在周毅山心里既是得不到的,也是失去了的。

“再给我点儿机会,也不要求像你对谢长青这么慷慨,三成就够了。小楼,在这个时代里,有谁比我们更互相了解的,有谁还能像我们一样可以无话不谈、言无不。”周毅山是这么认为的,这世上就他和阿容是相同的,际遇与环境以及回忆等等……

但是很明显的,阿容压根就不这样认为,这才是他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真正原因。

阿容对周毅山所谓的道歉总是持保留方式,以及他的带有补偿意思的种种。周毅山还停留在很表面的地方,他因为某些执念而觉得自己用情至深,但其实更多的只是求心安,求把前世的残缺补成圆……

所以,周毅山如果要求所谓的“三成机会”,那他注定会失望,阿容到现在连半成、半点儿也不会给。

机会,机会……有机缘才能恰逢其会,而属于周毅山的机缘多已结束。结束了的人不甘心,要强留下一些来惦念一番,那就麻烦了,再加上这位身份现在有特权,可不就曲折了么!

第216章 最后一根稻草与一滴泪

从金晖到京城,约是一月左右的路程,因为临近年关,所以车马队走得更快一些,不论怎么样,年末年初的大祭还是要皇帝亲临才能主持得了。

车队走到一多半路时,阿容清醒的时候就稍稍多了起来,她本来就身体底子好,虽然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可骨肉结实。那风寒本来早就该好了,也是齐大先生的药用着,所以才延缓了。

这时候她才知道谢长青去了开阳关,还把她一个人扔下来:“齐大先生,您可不地道。”

前些日子昏沉的时候多,也没往别的地方去想,可这时候再一琢磨,就咂出药味儿不对来了。再一寻思,那几味药的作用不言而喻,阿容这才看着齐大先生说不地道。

再说齐大先生,多会说话办事的人啊,一句话就点明了:“容药令,这一路上与皇上同行,你说到底是昏沉不知好,还是……”

这话在阿容听来有些尖刻,不过却是大实在话,至于学是后面有些什么没点透的,她也不细究:“那我就继续昏着吧,正好把没着的觉全给补回来……等等,不对,长青为什么扔下我,说好了一块儿去的,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去往开阳关的道上冰封路,爷说你得好好歇息,不宜再奔波,这路上不安稳,怕您更歇不好这才半道上自个儿去了。”齐大先生可不好说谢仪温出了事儿,他担心阿容会嚷着要去。

也幸是齐大先生没说,这嚷着去的事阿容会干,偷偷溜去的事儿她也不是头回干。

她和齐大先生说话的时候,外头有人来报说:“齐大先生,皇上着人来问容药令醒了没有。”

于是齐大先生看了眼阿容,阿容使劲儿头做昏睡装,齐大先生笑着冲外头说道:“本来醒了,刚施完针服了药又睡下了。”

外边的人得了回话就转身说:“肖侍卫,那劳烦您回复皇上,只说容药令行针服药过后又歇下了。”

前段儿阿容脑袋昏沉的时候,偶尔周毅山能碰上,然后逮着说几句话,现在阿容一醒,干脆就半点儿机会没有了。

但周毅山可不是那你没醒我就不来的,这又不是赏花赏月,非得花开月来才能赏。而且周毅山心底甚至觉得,阿容迷迷糊糊的时候更好亲近些,平时清醒着就跟一武装到牙齿“圣斗士”似的,恨不能拒他于千里之外。

待齐大先生走后不久,周毅山就来了,听得外头的动静,阿容赶紧爬到被窝里装睡。调整呼吸,缓了心跳和脉搏,在装睡上阿容可是专家。

心跳平静下来没多会儿,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阵脚轻微的脚步声和着衣料互相摩挲地声响过后,阿容明显能感觉到床榻边上站了个人。

“你最近怎么像是要把上辈子的觉补回来一样,老也不醒。”说罢,周毅山又坐下了,这动静阿容听得出来。

忍不住心里腹诽了一阵,阿容又听得周毅山说道:“小楼,昨天晚上我竟然梦到了从前的事,先是咱们婚礼,再是你一句话儿不说、一眼不看地跑出去,头也不回,人也就不见回来了……”

其实周毅山只是来坐一坐说一说,有些事不吐就压在心里生根发芽,说出来反倒更好些,虽然听的人一直没反应没“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