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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怀缱绻(223)

“当年你未然和璟严出事后,痕迹是朕派人抹的,如果朕再细心一些,你也不会流落这么些年。”至于为什么抹,那就心知肚明了。权衡利益之下,已经故去的人总是显得更苍白一些。

这下阿容醒了,因为手上摸到的脉相让她惊醒了,听着皇帝的话她倒真没什么感觉:“我倒是不怨您,毕竟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再说我这已经回来了,真没什么的。倒是皇上,您这身子五内俱损,血脉逆行……”

说到这里时,皇帝就打断了她:“朕的脉相朕清楚,你不必再说了。长青,你要好好待也,切不可负了她,算是替朕还她这些年来受的苦。”

其实,皇帝是怕到了地底下,没脸见姚未然啊,要不然只是一个容雨声算得什么。人快要死的时候,怕的东西反而多了起来。

这话听来谢长青含笑应是,回话道:“不敢有负所托。”

“朕这一生家国天下,算是个好君主吧,只是欠了许些人,还不清朕也就不还了。颐岳,以后辛苦你了,朕勽了这么多,你得慢慢替还债了。圣主明君……哪是那么好当的,人沾上圣贤两个字,就更少了人气儿了。”

有时候,少了人气儿不要紧,怕的是渐渐少了人性,或者慢慢失了本心!

第176章 有些事太巧合与自我保护

平盛二十四年七月十六,帝崩于太仪殿,世称卫昭宗。次年皇长子赵颐岳继位,改元永嘉,便为永嘉元年。卫朝在太祖、太宗、世宗、成宗、昭宗之后,迎来了第六任皇帝。

史书上把永嘉元年至永嘉四十七年称为永嘉之治,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完全做超出了昭宗的期待,成为了卫朝乃至整个历史上最灿烂的一颗帝星。此后千百年,无人可出其右。

然而永嘉元年这一年,这治世开始的头一年,赵颐岳也就是周毅山,走得非常不易。

如果把卫朝看做一个大型的公有制企业,那么做这样一个企业的领头人,所要求的就不仅仅是独到的眼光,而于要更宽广更宏观的视野。

但是这却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永远不可能是事,而是人,或者进一步说是人心:“长青,既然容家现在主张让声声掌管容家,你为什么又临到了这时候来拒绝?”

“皇上,您也知道,这事儿真不是我要拒绝,而是声声死活不肯。我几曾敢拂了她的意,自从她知道我和先帝的约定之后,就主张让我尽早交出容谢两家所掌控的一切。”谢长青不是不愿意,只是周毅川这头不许退,那头阿容又要走。

甚至他都不清楚,阿容那种危机感是从哪里来的,当这天他又跟阿容提及容家的事时,阿容又说道:“长青,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应该离开京城,就算是连云山也完全可以交给朝廷来打理。”

“声声,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感觉,我不是不同意,只是我们必需有足够的理由说服皇上。”自从周毅川登基之后,谢长青敏锐地感觉到,这位果然应了金星入帝宫主出圣主明君的传言,办事决断都极其锐利,身上渐渐地就有了帝王之气。

但是在这背后,谢长青还察觉到了皇帝对自己和阿容的转变,甚至谢长青还有很明显的认知,那就是皇帝对阿容意图非常明了。

其实阿容自己都不明白危机感哪来的,周毅川登基后她就鲜少见这位,而且一切也不曾点破,不过女人总是多敏感一些:“我总觉得我们这样的情况很危险,长青,我们真的处在风口浪尖上。二哥虽然明里掌的是姚家,实际上却无非是财政大臣,总管着卫朝的进出而已。但是我们俩呢,掌的是施善与天下的事,这和二哥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这话要说出来,谢长青也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市恩与天下人,迟早会为皇上所猜忌。但这不是最根本的,你心底里在担心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担心,不过我从前对皇帝也没什么安全感,尤其是这位新登基,我更觉得不安了。你要问我一句为什么,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离开,免得到时候不能全身而退。”阿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她和谢长青只是行医施药的人,又不曾干过朝政,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有的没有的。

可是,人的潜意识总是比思想快一些,而且更直接一些,反应出来的就是没由来由的担心与不安。

“定的五月里大婚,无论如何,六月前是走不开的。声声,婚礼之后我们再说这事,你看成吗?”谢长青也思量过,甚至和谢仪温、大公主都商量过。大公主甚至有些赞同阿容的感觉,不过要让大公主放权,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行,反正也就几个月了,我等得。”阿容想几个月不长的,反正几年都过来了也没发生什么事。

但是她想不到,就这几个月里,或许能发生她十年甚至一辈子也遇不上的事。

正月二十三的时候,阿容接到东西大比的通知,说是因为平盛帝崩而延迟的东西大比,将会在三月初三开始举行。地点就定在连云山,所以今年春试就不办了,直接进行东西在比。

“容药令,宫里来人,说是姚贵妃请您进宫诊脉。”

“行,我这就准备。”新皇登基之后,她的新差事就是替后宫各位诊脉,不过姚海棠通常只是叫她云说说话而已。

她甫一入深宫,寂寞无聊,后宫里除了太后、太妃和老太妃们之外,就不过是一贵妃二平妃。后宫那地方,总是人越多才越热闹,所以眼下才三个人总嫌热闹不起来。

最主要的原因么,那就是姚海棠嘴里说的话了:“声声姐,他看都懒得多看我们一眼,这也就算了,我又不是皇后,为什么不让我出宫啊。我还以为强烈要求不做皇后,就可以出入宫廷了,没想到贵妃还是不可以,早知道就做平妃了。”

瞅瞅,其实姚海棠也不可心周毅川,姚家的人骨子里最爱的是银子、生意,至于心上人,在周毅川还没牵动她的心之前,姚海棠其实也懒是多看他一眼。

“平妃也不可以,按规矩只有贵妃才可以出入宫廷,不过你先在头上没皇后管理六宫,所以才不能放你出宫。”对于这规矩,阿容是至今觉得稀罕,连皇后都不能自由出入宫廷,贵妃竟然可以。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某位皇帝对心爱的妃子的特例,后来就莫明地传了下来。

这话说得姚海棠倍加郁闷了,她拿着身份和周毅川有商有量的,结果倒是好,还是没达成目的:“我羡慕你啊,你和谢表哥多好,以后一块儿施药天下,想上哪儿上哪儿,不像我这辈子就憋闷在这四四方方的小笼子里了。”

正在表姐妹俩儿说着话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句:“皇上驾到……”

“咦,他不是惯常来的吗,今天太阳从哪儿出来了。”姚海棠对自个儿的顶头上司心里多少有点怨怒,这怨怒来自于她不能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