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国医(出书版)(81)

卢氏拾起地上的竹简,递给义妁,眼里有不解和无奈。

义妁打开一看,正是自己的笔迹,她呆住了。

“崔大人,你看怎么处置这个丫头?是交给本宫处置还是你来处置?”

“请娘娘发落!”

“好。许义妁,你听好了,本宫罚你在太医院与长秋宫之间往返一千次,同时还要向本宫磕一千个响头,否则难解本宫心头之恨!”

卢氏和采娟顿觉晴天霹雳,脑袋嗡嗡作响,齐齐跪下,向王良人求饶。

“娘娘,不能啊,这样等同于要了她的命啊。”

“娘娘,这可能是一个误会,义妁不是那样的人啊。”

而义妁却像失去了知觉一般,既不求饶,也不替自己辩解。

崔府志说道:“如果你还想留在太医院的话,那就认罚吧。”

言下之意,义妁如果不接受惩罚就要被逐出太医院。这是崔府志想要的结果,也是他料定的结果,他料定义妁一定会选择离开太医院,这样的惩罚比死刑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留在太医院重要还是自己的性命重要。只有傻子才会选择前者。

义妁就是这样的傻子,所有的人都在等义妁的决定,义妁吐出了几个字:“奴婢认罚。”

众人来到了长秋宫的门口,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观看义妁如何接受惩罚。

为防止义妁舞弊,另一端太医院乳舍的门口已经派去两位侍卫,以监督义妁走完全程。

从太医院乳舍到长秋宫三十米左右,按照常人的脚力往返一千次足足需要四个时辰,也就是从日出走到日落,也不一定能走完。况且还有一个巨大的挑战,那就是太医院乳舍与长秋宫之间有一个台阶,台阶高二十余步。无论从哪个方向,义妁不仅要上台阶还要下台阶。一旦双腿乏力,就有可能从台阶上摔下来。

王良人倒会享受,命侍婢抬来一把躺椅,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

义妁开始了,首先跪在王良人的面前,磕了一个头,还要说一句“奴婢错了,请娘娘原谅”。

义妁的身子不像众人料想的那样柔弱不堪,因为善于养生的缘故,体力精力较一般女子好得多,前面五百次义妁并没有觉得艰难,但到了六百次的时候感觉吃力多了,脸上开始冒汗,呼吸也急促起来,两条腿酸痛不已,已进入体能的极限,只要过了极限就会好受一些。

第十二章曼陀罗(11)

台阶不再那么好过了,每次来到台阶面前,义妁都觉得台阶似乎在摇晃,不得不在台阶面前停留一会。刚开始跨三步,现在只能一步一步地上,到了顶部还得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站在顶部往下看,只觉天旋地转,并不高的台阶下的时候比上更加艰难。

到了八百次,义妁的第二次体能极限来临,比一次来得更猛更剧烈,难受的程度已经无法描绘。义妁只觉两只腿被绑上了千斤巨石,走路不再是直线,像酩酊大醉的人跌跌撞撞,走一步要晃动三步,每一步都有跌倒的可能。但义妁不能跌倒,跌倒了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现在她不只是脚痛,全身上下每一处关节都在痛。义妁咬紧牙关,坚持着。太阳已经落山,围观的人一个都没走,采娟和卢氏已经泪流满面。

义妁快支撑不住了,此刻她好想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管,什么医术,什么太医院,什么阻止别有用心之人假借医术为所欲为,统统不管了,她好想睡觉,好想躺在地上再也不起来。

她在心里悲痛地呼唤:“爹,你告诉女儿,女儿要不要躺下啊。”

“师父,小女好累,好累,小女走不动了,再也走不动了。师父,我该怎么办?师父,义妁,义妁好想你,好想好想在扶风的日子。”

再一次来到台阶前,她完全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走上台阶,那像一座大山一样的台阶。

“爹,师父,我不能放弃。”

义妁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用尽全部的力气终于登上了台阶。一阵巨大的眩晕袭来,义妁只觉两眼一黑,似乎下面是万丈深渊。义妁意识到这是她脑腑暂时性缺血的缘故,为不使自己休克,她蹲了下来。好一会儿,义妁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开始清晰起来。接下来又是一个险峻的难关。她要下台阶了。这小小的台阶对义妁来讲何尝不是一座陡峭的山峰呢。

惨不忍睹的一幕发生了,义妁刚一抬脚,就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义妁躺在地上,望着苍天,泪水流了出来。

“爹,师父,不要怪我,我尽力了。”

义妁觉得好舒服,从台阶上摔下来也不觉得疼痛,从来没有觉得躺在地上也是一种幸福。

采娟已经泣不成声,想跑过去,却被卢氏拉住了,而卢氏也已经喉头哽咽,热泪汪汪。

所有的人都以为义妁再也站不起来了,可是义妁想到自己许下的诺言,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就要勇敢地走下去,绝不后悔。又想起在鸡峰山山洞里解剖师父尸体的情景,义妁啊,义妁,你要站起来,不能倒下,绝不能倒下。

所有的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义妁又站起来了,而且脸上还挂着笑容,虽然那笑容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采娟的心都快要碎了。

第十二章曼陀罗(12)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采娟肝肠寸断,义妁再一次跌倒,而且是从后面直直地倒下去。采娟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过去,把义妁扶起来,抱着她痛哭起来。

“义妁,我们走,我们回家,我们不要太医院了。义妁,听话,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义妁躺在采娟的怀里,有气无力地说:“采娟,我的好妹妹,请原谅姐姐,姐姐不能跟你走,姐姐已经无法回头了……”

“你为什么这么傻?义妁,好,你要走,那我就背你走。”

说着,就背起了义妁。

“采娟,你放下我,放下我啊。”

义妁心痛如绞,哀求道。

“采娟,求求你,求求你放下我,不要管我,你走吧。让我走完余下的路程……”

在义妁的极力哀求下,采娟又把义妁背回了原地。

但再也站不起来了,义妁接下来的举动让在场的人再一次震撼不已,她慢慢俯下身子,开始爬行。手抓破了,手指流出了血,衣服磨破了,膝盖流出了血,鞋子蹭破了,脚趾流出了血。采娟跟在后面,几乎要疯掉,痛哭的声音震动着每一个人的鼓膜。

卢氏也开始跪下来为义妁求情,请王良人饶了义妁这一回。此情此景,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被融化,王良人确实心软了,也不忍再去看在地上一步一步爬行的义妁。但是,她也没开口停止对义妁的惩罚。她不能开口,否则她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在卢氏的带动下,在义妁的感召下,在场的侍婢、公公、侍卫都跪了下来,为一个可以说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求情。

“娘娘,请饶了她吧。”

上一篇:两个王爷一个妃 下一篇:东家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