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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之燕(75)

“是啊,我好像听到她在骂我们王爷……”有人附和道。

“我骂百里煜又怎么样了?!难道他回了陵州贪杯好色的习性就会改吗?有什么好气愤的,不就是烂人一个?!”流芳忿然道。

小二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吓了流芳一大跳,掌柜的走过来,冷冷地看着她说:

“姑娘,我来给你结帐,多谢六钱银子。小店不欢迎你,你最好马上就走!”

流芳和哑巴就这样被赶出了客栈,那小二还追着她的背影喊道:

“若是你再敢中伤我们王爷,陵州人饶不了你!”

街上的人怒目以示,流芳拉着哑巴的手,落荒而逃。

这一夜,他们无处可去,只能在城隍庙里过夜。剩下的银子,只能买到两个肉包子。流芳坐在稻草堆上,生气地一口口咬着包子,一边恨恨地说:

“该死的百里煜,是不是对这里的人下了蛊了?”

一个包子递到了她面前,她一愣,望着他说:“你不吃?”

他抓过她的手,写道:我不饿。

“这包子一点都不好吃,我要睡了。”她把包子推回去,躺在稻草堆上,侧身而卧。

半夜时,竟起了风雨,城隍庙的窗棂被扑打得噼啪作响,流芳冷得直往稻草堆里钻。一双手臂适时地把她揽入胸膛,温暖一下子平息了她的不安和寒冷。她低喃一声,又沉沉睡去。

醒来时,流芳傻掉了。

她、她居然,抱着哑巴睡了一宿。

而且,他的衣衫不知何时被拉开了衣结,露出大片赤 裸的坚实的胸膛,而她,竟然伏在他的怀内整整一宿!

她慌忙把他的衣服整理好绑好衣结,幸好,他还没有醒过来;

幸好,他是个哑巴,就算被非礼了也不懂喊。

非礼……她顾流芳居然是个大色女,居然对一个哑巴下手?!

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哑巴,还是很有看头的;尤其是肩头,还长了一点红痣,在白皙绷紧的皮肤上很是妖魅……她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顾流芳,你究竟想到哪里去了?

这一天,他们同样是在饥饿和疲乏中度过的。

第三天,实在太饿了,流芳决定带他再去吃一回霸王餐。

生查子客栈。

“我先到城隍庙等你,你等会儿见着人多了,你就说闹肚子,到后院上茅厕,趁人没发现时翻墙出去就行了,懂吗?”

哑巴似懂不懂地点点头,接着便继续埋头吃他那碟酸笋鱼。流芳走出了生查子,在附近的街巷绕了两圈,想回城隍庙,可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忽然听得有人惨叫一声,回头一看,身后酒楼有一个落魄书生被踢打到门外,满面横肉一脸凶相的打手大骂道:

“只断你两根肋骨就便宜你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老子的饭菜也敢白吃?!就是不要命了!”

流芳的心里一寒,想都不想就拔腿跑回生查子客栈。她在后院的围墙外小声而着急地喊着:

“哑巴,你在不在?”

“在,当然在了!”一个妩媚娇俏的声音响起,带着冷笑。

第五十七章 柳暗花明春事深 1

“在,当然在了!”一个妩媚娇俏的声音响起,带着冷笑。

流芳回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身穿暗红亮缎襦裙姿态风流的女子,一头青丝松松挽就,插着一枝白玉钗,绿色的抹胸紧紧地勒出了大片春光,外罩淡绿纱衣,肤色白嫩,臂上一只青玉镯莹润生姿。

光是这样,已经很让人想入非非了。

更何况她的那张脸,妖娆艳丽,虽非二八年华,但仍不失天香之色。

她在对流芳笑着,那笑意让流芳不寒而栗。

“第一次来陵州,没听过我生查子掌柜贺十三娘的名号?”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正摩拳擦掌的大汉。

流芳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

“没银子跑来白食,是我不对。我会想办法还清欠你的银子,哑巴,你不要为难他,他什么都不懂。”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流芳脸色大变,贺十三娘冷冷地说:

“既然抛下他了,为何又回来?”

“既然回来了,又何必问为什么。”她不假思索地答道。

贺十三娘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摆摆手,那个大汉就走过来把流芳抓到店里去了。生查子的后院里,哑巴孤伶伶地坐在木桩上,流芳挣开大汉的手跑过去,抓过哑巴的手连声问:

“他们弄伤你哪里了?指给我看!”鼻子一酸,声音都带着些哽咽。

他的黑眸看着她,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眸光清澈带笑,把手中的书册递给她,然后视线越过流芳,看着站在她身后抱着双臂姿态曼妙的贺十三娘。

“放心,刚才那声惨叫是厨子铁柱帮的忙!在店里算账时,有笔糊涂账弄不清楚,幸好,他帮了我这个忙。”贺十三娘走过来,妖娆地看着哑巴笑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生查子客栈的帐房先生,李白。”

李白?流芳惊讶地看着她,“你叫他李白?”他怎么没告诉过她?

贺十三娘红唇一翘,温柔地看着哑巴,说:“错了吗?明明是他告诉我的,怎么会错?”

她又瞥了流芳一眼,“至于你,今天这顿饭吃了一两五钱银子,你在我客栈里当个打扫的,月钱三钱银子,扣除食宿,你大概要在生查子干半年!”

她能不能说不?看看那个彪形大汉,流芳就知道,不能。

哑巴悄悄地拉过她的手,写道:你别生气,这个名字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那也是,人总得有个名字,流芳瞪着他,极其无奈。

“你会写诗吗?”她问。

他照例是摇摇头,她冷笑,“为什么就偏偏要叫李白呢?东施效颦!”

有念及此,流芳对哑巴的热度一下子冷淡了几分。

贺十三娘原来是寡妇,这生查子是她的亡夫留给她的。她长得美艳,可从来没有登徒子敢招惹她,她的泼辣强悍绝不输男子。流芳有好几次见到想占便宜的想吃霸王餐的人被她打得落花流水,而那彪形大汉,据说只是她本家的侄子,偶尔才过来帮一帮忙,而自己当日居然就碰上了。

“小白,怎么不穿我给你做的那身新衣裳?”

“小白,你教教我,你这账怎么算得这么清楚伶俐?”

“小白……”

流芳恨恨地把凳子用力砸到桌面,贺十三娘走过来睨着她:

“他是你兄弟?”

“不是。”

“那他是你情人?”

“不是。”

“那你生什么气?就这么不见得别人对他好?”十三娘清脆地笑了起来,径自走开。

冬天悄无声息地来了,一场鹅毛大雪,气温骤降。

生查子里的生意好得很,温好的酒一壶接一壶地卖出,酒香四溢,暖意盈人。

茶客酒客三三两两聚结成堆,凑在一起自然是聊些风月。

“听说,杏花春雨楼邀请到了玉音子,今晚在杏花阁奏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