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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之燕(54)

懿君回头对流芳说:“说书的人原来是在讲你哥哥——”

那小倌不知何时已经退下,只余流芳一人在雅间里一杯杯地喝着酒。懿君顿时反应过来,那是酒,不是茶,走过去一看,壶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懿君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但是我们是姐妹,你一个人喝酒不觉太闷?我来陪你喝!”

这边将军府,皇甫重霜脸色发青,一手捂着肚子坐在贵妃椅上。小太监梁淙有些慌了,三皇子这个中午已经频繁进出茅厕多次,只见他眉头紧锁着怒气似乎要一触即发,脸色难看之极,他第n次试探着问:

“殿下,要不要小的去传召太医?万一是中毒……”

皇甫重霜冷冷的看他一眼,他马上乖乖地噤了声,只不过还在腹诽:不就是不像把这事闹大了怕皇上会责罚懿君小姐么?都拉了这么多回了还不延医就诊,铁打的人也会虚脱吧?!

看着皇甫重霜再一次眉头深皱,起身更衣,他连忙跟上候在外间,不敢怠慢。

仆人把黑乎乎的药汁捧上来,皇甫重霜皱着眉头对梁淙说:

“你尝尝,苦是不苦?”

梁淙拿着汤匙舀了一口,自然地皱着眉说:“苦。”

皇甫重霜怒气大作,“你把它说得这么苦,本皇子还敢喝吗?!”

梁淙差点咬到了舌头,马上更正说:“苦,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可是殿下,良药苦口,这还是杨小姐的药方子,想必会灵验。”

他想着皇甫重霜这次会和颜悦色一点,谁知道他更加的勃然大怒,“那女人安的什么心?!想谋害亲夫不成?我就知道一靠近顾六她的花花肠子就特别多,你,让人传容遇过来!”

梁淙松了一口气,转身要走时又听得他的主子迟疑地唤了他一声:“梁淙,你再多尝一口,看看是不是还那么苦……”

梁淙开始觉得,自己的命其实也挺苦的,不是神农氏,却要尝百草。

容遇走进弦歌清馆的雅间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杯盘狼藉,酒味醺然,雅间里的帐幔被撕扯了一地,倾倒的酒壶里一干二净,而那两个女子一脸酡红,杨懿君咭咭地笑着,指着瘫倒在座椅上的顾六说:

“流芳,你醉了是不是?起来,我们还要听小曲儿,那红牌伶官还不过来,我们就把这儿拆了,拆了!”

流芳的眼睛已经醉到睁不开了,她摆摆手说:“伶官有什么好?懿君,你欠我二千两银子你记得吗?又或者给我买两个小兔来……”

杨懿君傻傻地笑着,“下次我就不给皇甫重霜下泻药,直接下春药,把他送给你当小兔好了,我哪里来的银子呀?流芳,没有比我再穷的千金大小姐了……”

容遇听到了身后的人传来的重重的吸气声,心里觉着好笑,皇甫重霜还是耐不住跟过来了。刚才他匆匆赶到将军府,看见皇甫重霜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皇甫重霜咬牙切齿地要他把顾六带回顾府去,他要找顾六时却被仆人告之她跟着大小姐听小曲去了。

皇甫重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自己难受成这个样子,而她却自个儿跑去快活去了,一点都不把自己放心上。而因为担心,所以不顾双脚发软虚浮,硬是跑过来了,却听到杨懿君这番没心没肺的“酒后真言”,他真的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容遇上前抱起流芳,朝皇甫重霜点点头,便下楼上马车去了。

皇甫重霜走到杨懿君面前一把抓起她的衣领,“敢酗酒?!醒了后看我如何教训你?!”

懿君无所谓地拍拍他的脸,“哦,你来了,来听润云唱小曲是吧?我告诉你,你再这么迷她,又不肯放弃我和你之间的婚约,迟早我要买一副失声药把她毒哑!”

皇甫重霜竟然笑了。

他拉过她的手要把她抱起来,梁淙连忙上前想要代劳,结果被他瞪了一眼,又只得乖乖地退下了。

“我不要躺下,我要骑马!”她不安分地挣扎着,无奈地,他只好背起她。她趴在他背上,双臂勒着他的脖子,脸靠在他的肩上,带着酒气的呼吸缓缓地徘徊在他的耳畔鼻端,别是一番馥郁。

他背着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上,绯色披风帽子把他大部分的面容都遮住了,若非如此,不出半个时辰关于皇甫重霜纡尊降贵背着一醉酒恶女步行回将军府的消息便会传遍繁都。

“皇甫重霜,还敢来蹭饭吃吗?”酒醉三分醒,本着这三分,她可恶地问道。

“为什么不?你的药方子不是挺有效的吗?我现在好好的……”他心情格外的好。

“哦。”她趴在他背上,几乎要睡过去了。

“女人,平时别吃太多,重死了!沉得像个冬瓜一样!”

这句话像狠狠落下的一鞭,彻底击退了她的睡意,她怒道:

“本小姐哪里胖了?是这冬衣太重了好不好?天天来蹭饭也没见长什么力气,养头……”本想说养头猪都比你强,但是实在害怕这家伙一怒之下把她撕了,说什么也是有皇子的尊严的不是?

“不喜欢我来蹭饭?那不如我让你天天到承曦宫蹭饭如何?”

“你想娶我就直说好了。”她不满地嘀咕。

“你想嫁我吗?”

“不想。”

“为什么?”

“如果有一件内衣,别人穿过了,然后给你穿,还不是穿一天半天,而是穿一辈子,甚至以后还要和别人轮流穿,你愿意吗?”她等着皇甫重霜发怒,把堂堂的皇子比喻做被人穿过的内衣,她这不叫借醉生事,而叫借醉行凶了!

第四十二章 杨懿君无知无畏的情事2

“如果有一件内衣,别人穿过了,然后给你穿,还不是穿一天半天,而是穿一辈子,甚至以后还要和别人轮流穿,你愿意吗?”她等着皇甫重霜发怒,把堂堂的皇子比喻做被人穿过的内衣,她这不叫借醉生事,而叫借醉行凶了!

她就那么在意?皇甫重霜没有发怒,只是想着这个比喻究竟是谁想出来的这么歹毒,一边说:

“这样当然不愿意了。可是懿君,一件内衣即使多么的洁白无暇,要你天天穿,穿一辈子,你也会很痛苦的呀!”他耐心地说:“所以,这个比喻本身是有问题的,你当然不止有一件那样的衣服,可是这能说明你风流多情吗?”

杨懿君就这样被弄迷糊了,可是后来又反应过来,说:“不对,你就是那件内衣,有了未婚人还跑去青楼招惹花魁,最近那绣儿小姐听说名声大得很,说是某某显贵当了她的裙下之臣……”还不脏?脏死了!

皇甫重霜有些懊悔,那个绣儿不过是他借以演一幕与容遇争风吃醋的戏码来破坏太子他们制造的声势影响而已,谁知道杨懿君就当真了。

他苦笑,“女人,你真是有够笨的,十多年了怎么这脑袋就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看他,从来不用心去看;甚至不正眼看,只是道听途说,甚至于捕风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