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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55)

她摇摇头,脸色有点难看,如坐针毡。两家人却是相处得融融洽洽,谈笑风生。

晚饭过后,天朗拿出一张请柬递给她,淡紫色的紫罗兰封面,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钢琴演奏会门票。天朗说:

“明天晚上七点,你回来吗?”

“会。”她收好请柬,笃定地说。

“你一定要来。我等你。”他深深地看着她,她笑笑说:

“什么时候你也会紧张这样的演奏会?不怕,天朗哥哥,我支持你!”

天朗把她送回公寓,同样的她在路口就下车了。

街上人潮涌动,她想起止血贴用完了,就跑到便利店里买两包。她最近老是弄伤手,店里的店员都认识她了,她拿过止血贴付了钱正想走时,却看到了明亮的橱窗玻璃上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明朗有神的眉目是如此的清晰。她怔住在那里,颤抖着伸出手去抚向那微微上扬的他的嘴角,然而只有冰凉的感觉从手指上传来,霎时一种不可言说的伤心在她的胸腔内狰狞着肆虐着,她连呼吸都短促起来,她挣扎着推开便利店的门走出去。

店里的电视还在播报着关于他的新闻。

伤心吧,伤心久了,心就死了,死了就不再痛了。

她是这样想的,笑的时候这样想着,哭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着的。

第三十八章 云深 3

第二天傍晚,她早早就吃了饭收拾好了缝纫室,徐云惊讶地看着穿着斯文的黑色娃娃装大衣长袜长靴问:

“家霁,有约会吗?”她发现她今天心情不错,神采飞扬。

“要去听钢琴演奏会。”她笑笑说,“徐老师,我要早一点走。”她走出苏菲工作室在路口等车,不期然地看向马路对面站牌贴着的天朗音乐会的海报,但是视线很快被海报前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身影攫住,心里忽然被什么刺痛了。她收回视线张望着哪里有空车,可是出租车上都有人。这时,他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了。

明川站定在家霁眼前,她的视线终因躲不过又落在他的脸上。他瘦了,眉目依旧,眼睛明亮有神然而笑容却有点苍白。那么冷的天只穿了一件毛衣……她看向他的衣服,一边暗恨自己怎么居然还牵挂这个人穿得暖不暖。

他看着她在寒风中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声音低沉地问:

“冷吗?穿够了没有?”

家霁摇摇头,不看他,只看着街上有没有出租车可打。

“要去听钢琴演奏会吗?”他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好像早已预料到她这般的态度。

“是的……”她简短地回答。

“不要去!”他挡在她身前,看着她,明亮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家霁,不要去。”

她心里一下子愤怒起来,他有什么权利这样限制她?!她冷冷地看他一眼,说:

“为什么?”她看到有辆空车,就要跑过去的时候明川一把拉住她,力量大得让她整个人往后跌入他的怀抱,他抱着她,把头重重地靠在她的肩膀上,脸贴着她的脖子脸颊。她感到他的手很冷,脸上一片冰凉,明川哑声说:

“还记得那一次我街头表演赚了钱请你吃蛋糕吗?家霁,你还欠我一个心愿。我要到东部去半个月,家霁,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决定任何事……”

她想起旧日的那一幕,她心里不免凄然。但还是用力地推开他,看着他那受伤的神情,她心里一紧,用颤抖着的声音说:

“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那是你的决定,我从来没有同意过!”

她瞪着他,他怎么能伤了她之后还这么无赖?!

“我们……还是不要再见。我马上就要搬回家住了,房子的钥匙,到时候我还你。”

她急急地转身跑出去拉开一辆出租车的车门,像逃兵一样关上车门,车子扬尘而去。

明川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手中的拳头不觉已握得指节发白。贺天朗,音乐会?大概只有这个什么都不知道连英语都听不懂的傻瓜才有门票吧?

家霁匆匆下了车来到了表演的会场,她拿出门票递给站在门口检票的工作人员,那人惊异地看看她的票又仔细地看看她的样子,表情很好奇。家霁顾不上这么多,因为她好像迟到了。她推开演奏厅的厚重的垂幕走进去,流畅悦耳的钢琴声如流水一般倾泻在整个大厅,舞台中央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身影坐在巨大的钢琴前手指灵动地跳跃着似一个精灵起舞。

他弹的是那首《雨的印记》,那般的深情专注……

然而家霁此时却被更大的意外震撼着。

整个演奏大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观众!

自己突兀地在过道上站着,看着正在弹琴的天朗,愕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曲既完,他停下来站起来浅笑着对她说:

“来了为什么不坐下?”

“为什么没有观众?”她傻傻的问。

“你不是吗?如果你不留下,我的演奏会就真的没有观众了!”

闻言,她只好被动的坐下来。

他坐下来,又开始弹奏莫扎特的曲子,一首首,都是她最爱听的。

但她的心却异常地不自在,她在抗拒,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听着那些音乐,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刚才明川手上、脸上那冰冷的极低的温度,曲子流畅动人,然而她却心乱如麻。

在她发怔的时候,天朗已经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温柔地看着她说:

“这个演奏会,本来就是为你开的。这是我长久以来的心愿,你明白吗?”

家霁嘴唇一动想说什么,却被天朗的手指抵住。

“听我慢慢说下去。”

“我今天所做的一切绝不是一时冲动。我爱你,霁霁,比我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爱,日积月累的爱好像已经磨不掉了。我不管你心里有的是谁,但是以后,守在你身边的只能是我。”他拿出一个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只晶莹璀璨的钻戒。

“嫁给我,霁霁。”

她像一只受惊的鸟儿一样展翅要逃离这样令人窒息的情景,她想站起来,却被他接下去的一句话生生的留住了。他说:

“如果留在这里你还是觉得很痛苦的话,那么我们就离开这里,到维也纳或是英国去……时间能治愈一切的创伤,我也可以等你重新爱上我;你不想结婚我们订婚也可以……”

家霁的眼睛泪影模糊起来,犹豫的瞬间,天朗已经把戒指稳稳地戴到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他拉着她站起来,拢她入怀中,她哽咽着问他:

“天朗哥哥,你会带我离开这里吗?会吗?”

“会的。只要这是你所愿的……”话还没有说完,演奏厅的入门垂幕忽然被人拉开,镁光灯相继闪起,家霁连忙用手挡住眼睛,只听得那些记者问:

“贺先生,这一场只有一个观众的特别演奏会就是为这位小姐而设的吗?”

“请问这位小姐和你的关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