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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47)

他抓过她手中的帕子轻轻替她拭去泪痕,专注如一,她挥手打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拉过揽入怀里,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她迷醉,想起刚才他那副傲慢放纵不羁的样子她心里就好像塞了一团麻,气闷不已,可同时她又开始痛恨自己象那些花痴女人样迷恋着他。

“生气了?”他叹息一声,“不是说好了不要为我哭么?这么快就不记得?”

“我没有哭,只是进沙子了。”她倔强地说。这是白的不能再白的谎话了。

“那你答应我,只进一次沙子就好了。家霁,你的眼泪很伤人,知道吗?”

家霁点点头,她不想去问他别的什么了。只是抱着他的双手更加用力,明川知道她的不舍,俯下头贴着她的脸,耳鬓厮磨,那淡淡的气息冲刷着她积累了许久的思念。这时站在林子外的启新轻咳一声,他脸色一凝,放开了她。他不想她被不必要的绯闻缠身,更不想那些恶意的谣言伤害她。

她看着他,眼中隐隐有一层水雾,他知道再多看她一眼他就会反悔,不愿意再过上没有她的生活。他别过脸只匆匆地说了一句:

“信我,等我。”说罢他便赶上启新,离开了这里。

十一月的阳光暖洋洋的,洒遍了她心上每一个角落。

她走出树林,走向餐舞会的那一边,单立名坐立不安,看见她回来了匆忙走上前,歉意地问:

“你还好吗?我很抱歉……”

家霁看看自己的那条裙子,忽然破颜一笑,笑容灿烂明丽而温暖,“没关系,你已经道了三次歉,我还生气的话就太过分了。”说完她看见范伯庵在离她不远处站着和某人聊天,于是对单立名说:

“失陪了。我去看看我父亲。”

她的目光四处搜寻明川的身影,最后失望地发现,他已经走了。她怅然若失地站在那里,直到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姐姐,姐姐。”

她一看,面前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大束蓝色勿忘我。

“姐姐,这是给你的。”

家霁惊讶之余被动的接过那一大束蓝得张扬恣肆的勿忘我,尽管她知道只有他才会送她勿忘我,也还是问:

“谢谢,谁让你送来的?”

“那个哥哥说,你一定知道是谁送的;还有,他问你,知不知道勿忘我的花语是什么?”

“勿忘我的花语?”她笑起来了,眼神里有掩不住的快乐和甜蜜,“是‘不要忘记我’吗?”

“不是。”小女孩摆出一副“这样都不懂”的老气横秋的表情说:

“是永恒的爱!”

第三十三章 重温

星期三晚上,自从范伯庵病愈出院后家霁都会在这一天回家吃饭。

她走进大厅时,范伯庵正在沙发上和客人谈笑,他一看见家霁,马上笑着对她说:

“家霁,你看谁来了?”

家霁一看,愣在那里。天朗站起来笑意浓浓地看着她,数天前的不愉快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反而是对她的绵绵情意更加明显直露,他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对她的思念。范伯庵对家霁说:

“你阿姨亲自下厨,我去看看她好了没有;你陪天朗坐坐,那么久没见,好好聊聊。”

天朗走到家霁面前,牵过她的手,说:

“我想到花园走走。”

家霁被动地跟着他出去。范家花园里有一个比较大的荷花池,里面养了许多金鱼。天色还没有暗下来,还是可以看到闪着鳞光的鱼儿在莲叶底下来回穿梭,她和他坐在池边的一块太湖石上,他还是牵着她的手,不放。家霁挣扎了一下,他抓得更紧了,她干脆乖乖地不动,任他握着。

“这些鱼,还活得好好的。你看那一条,尾巴上有一块黑斑的,我认得它。那一年的冬天冷得特别厉害,你一连发了好几天的高烧,烧退了之后心心念念要到花园看鱼,还记得吗?”

“记得。你在我家照顾了我三天,我老是担心花园里的鱼没有人喂,但是你说我身体还没全好,不能到户外吹风,一直到一个星期后才陪我到花园来。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那些鱼还活得好好的。”家霁看向池中的鱼,微笑着,思绪有些飘忽。

“好好的?家霁,你可知道你发烧的那一夜寒潮来袭,池中的鱼大半都冻死了,甚至鱼市场里卖的金鱼也不能幸免;我重新买了鱼回来,第二天,又冷死了;第三天,我又买了鱼回来……一直到了五天后寒潮退却,最后一次买的鱼都安然无恙地活着,我才敢带你到花园来。那一条尾巴上有黑斑的鱼,就是那时候买的。”

她闻言不由得一震,侧转身子仰头看着他,他却还只是看着那些鱼,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你伤心难过,我的心就会痛。”

“天朗哥哥……”家霁喊了他一声,话到嘴边却再也说不出来。

“还记得有一次,叶飘把我送你的模型船放到池子里面,结果船走到池中间就不动了,眼看就要沉下去,你真傻,居然就那样跳进池子里面去捞那艘船,结果被水草缠住了脚差点淹死。我把你救上来时看见的脸色发白你气息惙然,我自己的心好像忽然间也停止了跳动,我那时才知道,过去看你哭看你笑的日子无声无息地融进了我的生命,再也分不开了。”

“对你好,跟承诺无关,跟兄妹之情无关。”他说。

“我知道。”家霁说:“可是,你最爱的是音乐,不是我。”

他转身深深地看着她:“我以前也是这样以为,所以做了让自己很后悔的决定。”

她避开他的眼神,“天朗哥哥,那件毛衣,被叶飘的猫扯烂的毛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

他怔了怔,随即苦笑,“对不起,霁霁,我不知道。那一巴掌,我错了。”

“不,你不需要道歉。也许你是对的。我一直生活在你的羽翼保护之下,仰仗着你对我的好把自己和别人隔离开来。好像很嚣张跋扈很强悍,却原来只是一只没有壳的蜗牛,失去了你,我什么都不是。天朗哥哥,我成长了,尽管痛苦。我也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你不明白。”他看着她,声音变得有点沙哑,“如果知道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我宁愿从来都没有放开过你。”

家霁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酸楚的感觉像潮水般蔓延。

“其实你学琴很有天分,但是我平时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于是你总是故意学得很慢,故意把手指弄伤,好让我来看你。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何尝不知道?但明白你愿意为我动这点心思我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喜悦。可是后来我却忘了,忘了你想让我紧张就会自己伤害自己……”

他的眸子里有着深深的痛,抓着她的手也更紧了,“所以,霁霁,我不管你跟明川在一起有多久,或是出于什么原因,那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天朗哥哥,不是这样的……”家霁刚想分辨,佣人匆匆赶过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