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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39)

她昂起头大步向车站走去,这时,忽然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范家霁——”

家霁转身一看,一个穿着白色外套黑色皮裙打扮入时身材高挑容颜艳丽的女子斜靠在一辆宝马上,嘴角微往上挑绽出一丝冷冷的微笑,那锐利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程可心想从她的脸上看出难堪痛苦的表情,可是没有,面前那个素淡清丽的女子只是一脸的平静。

“我认识你吗?”她迟疑了一下,但相信自己没有听错,的确是这个女子叫住了她。

“你不认识我?明川没跟你说起过我?”程可心走近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她说:“我叫程可心,明川的未婚妻。”

家霁全身一震,脸色的惨白终于无法掩饰,“你不要开玩笑,明川他不会骗我,我不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事实。”程可心说,“半年后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所以,我劝你,还是离开他吧,省得到时自取其辱。”

家霁沉默着,脸色白得吓人。

她上了车,对家霁说:“很早以前明川就已经是我的了,你不过是个第三者!早点放手,否则,你自己或是你身边的人都不会好过!”说罢,汽车扬尘而去。

家霁双脚发软跌坐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才站起来走向车站。她随便上了一辆车,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稍瞬即过的风景,她不想对这件事作任何的思考,今天发生的事让她整个头脑都乱了。心里很痛,甚至有些麻木。

“你的电话一直在响。”旁边的人好心地提醒她。车刚好停站,她下了车,漫无目的地走着,电话一直在响,她走到一个街心小公园里,坐在一处石阶上,接了电话。

“家霁,告诉我,你在哪里?”明川焦急的声音响起,海欣找不到家霁,已经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

“你有未婚妻了,半年后要举行婚礼,是吗?”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压制住声音里的波澜,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家霁,你先回来,听我解释……”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她坚决地说。

“是,但不是你想的那样……”话没说完,家霁那边手机“啪”地一声掉到地上,她怔怔地,大滴大滴的泪水跌落在衣襟上,心里好像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止不住的痛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地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但是家霁仿佛听不到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灰暗的天空渐渐下起了冷雨,她浑然不觉的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天黑了,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温暖的灯,她却全身冷得直打哆嗦,看着前面熟悉的哪一栋公寓,抬起头看着那一个挂着鱼骨风铃的窗户,黑黑的没有一点灯光。她转身想走,才发现那个人立在自己几米远的身后,用一种糅合了痛苦思念担忧不安等种种情绪的眼神在看着自己。她想走过去,然后冷漠地和他对视,然后和他擦身而过,然后离开他……她想狠狠地报复打击他的心脏,她想让他后悔欺骗了她……无奈她的脚步像被牢牢地钉住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走向她,看着他心痛无奈内疚地用有力的臂膀拥她入怀,听着他说道:

“我找了你一天,我心里一直在害怕,怕你不再回来了。”

她用力地推开他,想说句什么话,他却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良久,他放开她,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冷得像一块冰,他心疼地说:

“家霁,跟我回去。”

她挣开他的手,倔强地说:“不要!”

他眼里闪过一抹伤痛,忽然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不顾她的反抗直拖着她扯着她走进公寓大楼,进了电梯也不松手,家霁挣扎着,生气起来低下头往他抓住他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下去,他眉头深皱,但仍不放手,任由她在他手背上留下半圈深得快要见血的齿印。他打开公寓门拉她进去然后把门锁上。

“该死,怎么你的衣服都是湿的?!”他气恼地说,她的手仍然没有一丝温度。

挣开他的手的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冷冷地看着他,说:

“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吗?”他找了她一天,凡是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她还这么没心没肺。他生气了,两道眉毛往上扬起,蛮横地拉着她的手把她拖到盥洗室,她的手已经被箍出一圈瘀青。他放开手,她跌坐地上,他开了浴缸的水龙头放热水,怒气冲冲地说:

“脱衣服!”

家霁闻言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脸暴怒的神色。

“把那该死的湿衣服脱掉!要我亲自动手吗?”

家霁颤抖着把大衣上的犬牙扣解开,扣子很滑扣得又紧,她的手又冷又硬,弄了几下都没弄好。明川蹲下身伸出手用力地粗野地把她的扣子解开脱掉她的大衣,脸部绷紧神情专注。家霁心里暗叹,这样的他啊,叫她何从恨起?他手一扬,脱掉她的套头毛衣,她身上只剩一件贴身的单衣,她的脸一红,明川站起来,“刷”的一声把遮住浴缸的布帘拉上,隔着布帘对她说:

“好好泡个澡。”

家霁躺在温暖得有点烫的热水中,一天的劳累疲倦瞬间袭来,在她几乎想要睡着的时候,布帘又“刷”的一声被拉开,她吓了一跳,幸好满浴缸都是泡泡,除了她的肩,什么都看不到。他根本没有看她,只是把几件衣服搭在浴缸上方的架子上,又拉好帘子,在帘外闷闷地说了句:

“如果你以后再敢这样折磨自己虐待自己,我不知道我究竟会对你做出些什么来。”

家霁心里筑起的那堵疏离的墙轰然倒下。

不一会,家霁闻到了一股面条的香味,她才惊觉自己一整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就看到了饭桌上摆着一盘热腾腾的面,还有一碗水。

“过来。”他对她说。

她乖乖的走过去,不想自己的手腕面临被折断的危险。他拿起那碗水,她闻到了一阵清新的红枣和姜的味道,“喝下去!”她乖乖地张口,不料喝得太急呛到了,她忍不住咳嗽,他慌忙放下碗用手抚着她的背,她的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推开他的手说:

“洛明川,你不要对我好,那是在惩罚我!我本来好端端的一个人,你为什么来招惹我?!”

她说,“是啊,我喜欢折磨自己虐待自己,但是你知道吗?我今天很难过,难过得想要去死!原来结局早已摆在那里,我却在做着白日梦!我想死,我真想死了算了!最起码,我死了或许会让你内疚一辈子……”

他一手捂住她的嘴,脸色铁青地把她抱入怀里,“闭嘴!不许你说那个字!你怎么敢以命相抵?!”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使他五内如焚,“听我说,不会有什么婚礼,我和你之间也从来没有过欺骗。你听过我的心跳吗?你就不能用你的心去感受我对你的爱,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不能建立起足够的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