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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30)

“什么不甘心?”她问,表情很是生动。月影疏落地投在她的脸上,他伸手抚上她的脸,她莹白如玉的脸忽然涌起一抹潮红,她伸手要挡开他的手指,他却顺势抓住她的手俯身向前,气息猛然地侵袭过来,家霁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五官已近在眼前,她张嘴想说句什么,却已被他的唇吻紧紧地封住。她的脑子一瞬间混乱了,他的唇有些冰凉,但是情感却是炽热的,他温柔地吻着她,象捧着一件珍宝,既虔诚又渴望。她已经不懂得思考了,心几乎跳出了胸腔,她用她仅余的一丝理智用力地推开他,他看着她,眼神魅惑而热烈。

“告诉我,刚才是什么感觉?”他问。

“明川,你疯了!”她尴尬不已地看着他却又故作镇定,想掩饰住自己的慌乱和……脸红心跳。

“告诉我,刚才是什么感觉!”他重复问。

“没感觉!”家霁有点生气了,本来就应该是她生气的,他反而逼问她?

“你抓得我很紧。”

“那是因为害怕从树上掉下去!”她扭头看着旁边的浓密的枝叶,不理他。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如果你掉下去了,也不会受伤。”闻言,她的心里无端地一颤。

“为什么?”她问。

“不相信?那么试试吧。”

家霁惊呼一声,他拉着她就这样跳了下去。果然,她没有摔伤半点。

因为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落地时,也是自己先着地。

“明川,你——”她急着想看看他有没有伤到,但他的眼神却有点冷淡,说道:“我没事。我说了,你也不会有事。”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他自己休息的那扇门。

她不知道,“没感觉”这三个字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细得看不见伤口,但却很痛。

家霁看着他身后拖长的寂寞的影子,那一瞬间她忽然有种伤心的感觉,这连她自己也觉得荒谬。这不是第一次了,曾经有一回他在她面前绝尘而去时,她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这一次居然强烈多了。

第二天一早,明川把她送回农场门口就走了。从昨晚开始他就没有和她再说一句话。她闷闷不乐地走回小屋,却看见清谊秀逸和海欣,还有昊飞从屋里飞奔出来迎接她。她还没惊讶完,他们身后的小木屋更让她睁大了眼睛——整个小木屋被修葺一新,门前的屋檐下还吊了一个铜制鱼骨风铃,风一吹就发出清脆的一两声碰撞的声音。

她惊喜地看着他们,眼中尽是无言的感动。

“别这样看着我们,这是明川的主意。他说他带你离开一天,我们找人修葺小屋,给你一个意外惊喜。”昊飞说,“明川呢,没跟你一起吗?”

清谊看见家霁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她拉过家霁说:“我们买了很多吃的打算和你一起庆祝哦,快进来!”

“女人就是会吃!”昊飞说,海欣马上赏了他一个栗凿。

他们吵吵闹闹了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才离开。

家霁坐在门口的地板上,看着那个鱼骨风铃在轻轻地摆动,他对她的用心啊,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等待,她怎么会不明白?但是,现在的她想要的是什么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怎么能如此糊涂地贪恋着他的好他的温柔呢?

这是苏菲开的期限的最后一天。家霁从模特公司出来,想要坐车到苏菲的工作室时就看见了明川站在马路的对面远远地望着她。她不知怎的忽然就松了一口气,她三天没见过他了,她越过马路走向他,他脸上仍是浅浅的笑意。

“谢谢你,修好了房子。”她说。其实她想问的是还生不生她气,这几天过得好不好,但是不知怎的就是说不出口。

“想谢我?”他说,“那我们去一个老地方吧。”

溜冰场

“我不行的,能不能换个地方?”穿着冰刀鞋的家霁死死地抓住场边的栏杆不肯迈出一步,明川笑着拉她的手说:

“我们先学推凳子。”

家霁一看,明川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张小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你扶着这椅子的靠背,慢慢地推,边推边走,很快就学会了。”

果然,不久之后,家霁就能自己控制住脚步滑上几步了,她高兴的大声说:

“噢,我能滑了,明川我能滑了!”她拖着明川的手打算多滑几步时,一下子站不稳就向前冲去,接着重重地摔倒在地,连带着明川也受到连累一并摔倒在地上!

“你是到溜冰场来练摔跤的吧!”明川大笑说。

“是啊,我是‘摔跤’的个中高手!”她也大笑,两人躺在冰面不愿起来。明川侧过身子看见她嘴角绽开的大大的笑容,竟有些许恍惚和失神。

“饿了吗?”他问,“我们去吃点什么吧。”

他和家霁坐在木马场边的茶座上,家霁叫了蛋糕、奶茶、雪糕,明川看着这些东西觉得很好笑,“当模特还可以吃热量高的食物?”

“怎么,心疼钱?我又不是天天吃,再说,这些东西心情好的时候味道特别好。不信?试试就知道!”她拿叉子叉了一大块蛋糕给他。

那蛋糕很甜,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些酸。

“你怎么了?”吃得津津有味的家霁发现明川只是看着自己吃东西,“对了,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她想告诉他等一下她要去找苏菲,她决定学设计了。

“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他说,看着她忙于吃东西的样子,这时候的她应该是快乐的吧,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笑容总是灿烂的吧!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信封放在她面前,“这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不是解雇信吧!”她笑嘻嘻地说,拆开信封一看时,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嘴里的蛋糕如梗在喉,那是一张飞往维也纳的单程机票。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后悔了就去争取,争取过才会无悔。既然病在心里,只能用心药医。”他说。

他还记得她发烧时说的那句话!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一些什么来,可是,平静无波的眼里什么也没有,是的,什么也没有。此时,她竟然觉得有点失望。

“你希望我去找天朗哥哥?还是单程的……”她沉吟了一下,接着便笑起来,“如果我这一去就不再回来呢?”

“那说明我的做法是对的。”他脸上还是一片淡然,似无波古井。

“好,我接受你的好意。我去。”她抓起机票,“明川,你是不是总觉得自己是最了解我的人?”她站起来忧伤地看着他,“下一次,你能不能不为我不为任何人而是为自己好好的打算?”

他看着面前的咖啡,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说:“不完全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刚才他再想究竟要不要赌一回,赌她对自己有没有一点在乎,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现在,答案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