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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22)

耿昊飞一下子站定,“你要嫁人?是那个大叔?”他的眉毛拧成一个结,她知道他的雷霆之怒又要来了。他继续问:“因为你们家欠了他一百万?”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裴爸爸无奈的点点头说:

“这是我们的家事……”

“那是不是用一百万就可以把海欣娶走?”耿昊飞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伯父伯母,这里是一百万,我可以把海欣带走吗?”

海欣父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海欣爸爸愣了半晌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爸,我要和他谈谈。”海欣把他扯进自己的房间,锁上门,“你到底从那里弄来的钱?!”

昊飞闷哼一声,“你别管,我警告你,以后你敢再趁我睡着的时候逃走我一定不放过你!”他想起那天早上起来不见了她时心里那种空空落落的感觉就害怕。如果不是家霁告诉他她家里的事,他厚着脸皮去找他哥要钱花了几天时间还被耿昊行这老狐狸算计了他一道,他早就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份协议书,说:“我的钱来得正大光明。签了它,钱就是你的。”

海欣看了看,上面全都是英文,只有一张简单的中文说明,“这是什么条款?不是卖身的吧?”

“一百万,十年内还清,不收利息。”他笑了,笑容里有些诡异,“另外,我已经帮你报读了T大的金融系,如果你拒绝,我就告诉他你已经跟我过了一夜,到时你连大叔都嫁不了。”

“你不要信口开河!不是高利贷?”她看见昊飞否定的眼神,叹了口气,看了看那中文说明,盖有律师行的印鉴,她犹豫了一下,就每一份都签了名。耿昊飞兴高采烈的收好了文件,闪电般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她脸上顿时一片绯红。

“你别这样,我跟你是债务关系,没有别的了。”

“哈哈,这是利息!”他对她说:“以后我没有生活费的话就找你!”

临走前,他还说了一句:“为了这笔钱,裴海欣,我把自己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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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霁一连几天都没有上学,她像只猫一样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那天昏倒医生说是休息不够精神焦虑所致,她就索性告了病假,病恹恹地呆在家里只想睡觉。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了。只要一醒着,那些远的近的记忆就会象丝缕一样缠绕着她的大脑,清醒着就是一种痛苦。

“你满意了吧?他走了……你的钱又起作用了,我恨你,我恨你!!”叶飘的声音忽然刺耳地响起,家霁迷迷糊糊的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说:

“他是个黑市赛车手,你是不是疯了?他拿了钱就走了这说明什么难道你还不懂?”

“所以你就光明正大地用钱证明了我的愚蠢无知?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和我本来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这些年来,我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甚至……”

“甚至比亲生女儿还好是吗?哈哈,真讽刺!”

“砰”的一声响起,是用力摔门的声音,这一声巨响震痛了家霁的心,她把头埋在被子里,已经再流不出一滴泪了,只是心里很酸。她的妈妈啊,早应该把她一并带走的……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敲门,敲得很急。家霁打开门,叶萍水站在门口,着急地用恳求的语气说:

“叶飘把自己关在房间了,一直没有出来,敲门又不应门,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呢?”家霁想起那些争吵的对话。

“公司有急事赶去了。我想——打个电话让天朗来一趟,不知道……”

“随你的便。”家霁漠然的说。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没由来的一痛。她走下楼,拍了拍叶飘的房门,果然锁得死死的,静心听一听,一点声音也没有。叶萍水已经打了电话了。十五分钟后,躲在房间里的家霁忽然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

“阿姨,叶飘怎么了?”接着便是一阵紧张的拍门声,没有什么动静,“阿姨,你走开一点,我想把门撞开。”

“嘭”的一声巨响,门开了,家霁听到了叶萍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踉踉跄跄的奔出房间走下楼梯,刚好看见天朗横抱着满身血污的叶飘走了出来,她在那一瞬间看见了那双缠绕了她多年的眼睛,满是震惊和担忧的神色,天朗也看见了因惊骇而双脸发白的她,但是已经来不及有任何的表示了,他径直的冲出去对司机说:“快,去最近的医院!”

叶飘被送进手术室去抢救,范伯庵闻讯赶到,叶萍水虚弱的瘫倒在他怀里,“究竟怎么回事?伯庵,你知道的对不对?”范伯庵小声的安慰着她,天朗颓然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家霁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问:

“叶飘的自杀,是因为你吗?”

天朗抬起头,痛苦地看着她,他很想告诉她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别人,也很想告诉她如果他要走也一定会把她带走。十几年的感情啊,怎么她就没有对他建立起一份应有的信任呢?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再不相干”这四个字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刺伤了他的心,他却无时不在想着她的眉眼笑窝,他知道自己的心里早已经原谅她了,自己总把她当成宝贝儿似的宠着。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哪怕半句道歉的话,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拥她入怀以笑和吻了结她的泪水。可是此时,她却偏偏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他的眼神冷冷淡淡的,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

他并没有说错,如果不是他替叶飘瞒着家里人借口与他约会而去见雷竞翔,叶飘不会陷得那么深,更不会因雷竞翔放弃了她而自杀。范伯庵拿钱把雷竞翔打发走了,天朗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恐怕别有隐情却不得而知。

家霁听到了心里的最后一座城堡坍塌的声音。真的是和他有关……

一位护士急急忙忙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血库的O型血不足,请问那位是有同样血型的,方便输血吗?”

范伯庵他们的血型都不对。家霁走过来,象梦呓一般说:“我是O型的,输我的血吧。”护士简单的验过她的血后就把她带进手术室。当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病房的一张病床上,她全身乏力,护士走过来,她问:

“那个自杀的女孩救回来了吗?”

“她没事了,在加护病房里。你要去看她吗?晚一点再去吧,你输了300CC血,要休息好一点。”

第十八章 海誓

家霁翻一下身,佯装睡觉。护士本来还想告诉她,刚才有一位男子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不肯走,后来说自杀的女病人快醒了才离开的。看见她睡着了,她也把那句话吞回了肚子。

护士一走,她挣扎着下床,虚弱无力地靠着墙壁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加护病房。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叶飘还没有醒过来,叶萍水坐在床沿看着她一边掉眼泪,范伯庵用力的握住她的手在低声说着什么,天朗背对着家霁站在病床前。家霁想,这里好像已经没有自己的什么事了。于是她慢慢转过身走回病房,乘护士不注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只留下了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