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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忘忧(网络版)(76)

葛萱脱口就说:“他爸活着的时候也没给他做过几顿饭……”知道说错话,收小声,心虚地呵呵笑。

袁虹叹口气,“小葛萱你别不长心似的啥话都说。其实我知道你不太想搬过来是顾虑啥,以前你们都是小孩儿,我也不多说,现在也都上班了,有些事你该有点打算了。咱说江楚这些年对你啥样,你自己不比谁都清楚。”

葛萱不耐烦,“我清楚什么呀?你以为我不愿意搬他家来顾虑啥,就怕你说这话。唉,我跟他根本不可能的事儿,都别想多了。”

“你瞅你这一说一拧哒的死样,人家江楚有什么不好,知根知底儿的,多塌实一人。”

“谁塌实?你塌实,还是江楚塌实了?反正我塌实不了。我们俩还能怎么样?是,他对我一直不错,在北京混得也挺好,但是我说过,我既然出来了,就不想再回去,起码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多挣点钱。其它的等以后有余力了再考虑吧。而且就算到那时候,江楚也不是我要考虑的人。”

袁虹挂上电话,心里百感交集。宽厚大咧的葛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要强,她这个当妈妈的,竟毫无察觉。有惊讶,也欣慰,但更多是心疼。

听完妈妈转述的葛萱的想法,小棠第一个坐不住了。在葛萱和江齐楚的事上,她还没表明立场,哪允许就这么给说死了。“你啥逻辑啊~江哥与你回不回来有什么关系?和他在一起咱妈就能逼着你回家?”

葛萱知道这胳膊肘外拐的丫头会有说法,早准备了说词对付,“我说的是不想回到原来那种日子,跟他在一起,我永远都原地踏步,他连咱们家兔子爱吃多长的草都知道。”

“你就折腾吧。”葛棠无言以对,恶狠狠地说,“你最好找一个连兔子是啥都不知道的,就脱俗了。”不是诅咒,她觉得她姐早晚会为这种想法付出代价的。

葛萱没想脱俗,并且她始终认为自己现阶段的想法再俗气不过。

和陌生男人争用浴室,不管对方是多没风度,能说出“不想排队就自己买房”这样的话,葛萱终是较真了。她不愿再局限于自我判定的幸福,她要得到别人的肯定。为这,她需要拥有别人都有的东西,生活优渥、事业顺利、爱人强大,这是一个标准。葛萱一阵子也迷惑,偶尔还会反感,为什么不同的人要努力变成一样呢?

可现实会问:你没达到这个标准,凭什么反感?

在穿着江齐楚送的衣服上班时,葛萱曾得到魏旭很用力的打量,“可以啊,小葛,才上班就穿宝姿了。”那时葛萱并不知道这牌子,只在那种语气和眼神下,很长一段时间没敢再穿这些衣服,感觉像是偷来的一样。

相信魏旭也非含金匙出生,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远离父母他乡奔波?那么也经历过她这种起步阶段,早几步走到前面了,回过头来居然能嘲笑曾经的自己。

原来人们挣了命去追求一些东西,是为让自己拥有不屑一顾的资格。得到它,然后狠狠摔在地上,尽力嘲笑,才算做圆满。

后来她穿PRADA,因为名片上的Title,因为挽着余翔浅的手臂,再没人大惊小怪。即使背的是若干年前地铁站门口15块买来的GUCCI,她们也会说:“你连这只经典款都有。”

这是一个俗气的时空,它并不欢迎踏实,它以华丽为荣,它注重结果。它就像是一只胃囊,进入了,不管是健康的,还是有害的,是善良的,还是恶毒的,如果你不够坚硬,结果都是一样,被腐蚀怠尽,被消化遗忘。

为什么那么多人热衷用金钱和地位将血肉填实,再以冷漠密封的外壳裹紧自己,就是想在这个残忍的环境里存在得更久一些,再久一些……

61(十二)上司永远是不可琢磨的

行政类工作总是可以最快熟悉公司的,葛萱才来没几个月,对各部门包括地方公司基本运作情况的了解程度,甚至已经不在余翔浅之下。至于合同管理以及费用提报等份内工作,甭说其他助理,就连几个老销售都没她摆弄得明白。

何旷戏称小葛是“大客特供”,并在余翔浅的威逼利诱下,他当真收了这个机灵好学的东北姑娘做关门弟子。葛萱也很高兴,或者并不能真正学着什么专业知识,但“何旷弟子”这四个字,足以让她得到更多。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后来她单独面对客户谈到财务环节时,旁边倘有人言名她师从何旷,甲方就会变得格外通情达理。屡试不爽。

但在学成之前,葛萱可没这么爽。

说起来何旷人如其名,非常豁达,工作是一丝不苟,但个人财务方面很少斤斤计较。相对的,他也不计较别人的财务,比方说他从不考虑葛萱是否会肉疼,动不动就让她请客,还很招摇,溜溜哒哒过来就说:“到点儿交学费了,我今天胃口好,交个火锅吧。”

葛萱可是快消化不良了,趁一次找余翔浅签字的机会提问:“因公培训,产生的费用公司不给报销吗?”

余翔浅看也不看她一眼,“你这属于私人贿赂讲师,不在公司负责范围内。”把签好的文件夹合起递到她手上,“不过你可以把成本转嫁给求你做合同的人。”

余翔浅知道有些部门专员会拿着合同找葛萱来改,他睁只眼闭只眼,全当给她做习题了。起初是半玩笑性质的,大家一看余翔浅并没说什么,以为他默许了,于是干脆一落单就直接丢给葛萱,有的索性把甲方对接人联系方式给到她,以便落实合同细节。

这后续的发展完全不在余翔浅预料之内。

这天他来公司,走到葛萱的工位想让她安排会议室,见她在电话上,便没言语。回办公室打开电脑,处理了几个待批手续,拨葛萱分机,占线。五分钟后再拨,仍然占线。余翔浅的耐性就这么多,扔下电话出来一看,她还是原来那个姿势在讲电话。过去看了看她手里那叠纸,发现是跟客户协商合同上某一点的用词。

下午的例会上,这件事被当做开场白拿出来说。

“我们有些同事单子签回来,助理走流程,主管催还款,现在小葛又在给做合同,甚至,跟甲方谈判。你们客服当得太容易了。大客不是一个流水线作业的车间。”

他并没有直接点名,但几位惯犯已自动对号入座,个个面红耳赤。

最委屈的是葛萱,余翔浅都没问她确认过,就把事情铺出来批评,等于是她间接害别人挨骂,生生被逼进一个费了力却没讨到好的尴尬位置。

这还不算完,会议结束时,同一件事又被他换了种说法再次提出,“上周例会提到的配合销售部做新客户开发的事,还有人记得吗?‘每周每人三个客户,雷打不动,给我跑到。形成表单提交到主管,CC给小葛统一进行汇总。’我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没错吧,小葛?”

葛萱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忙把脸埋到会议记录里不敢搭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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