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欢喜佛,薄情赋(62)+番外

“不是让你把人拦在别处吗?怎的顾桓会在此地出现?!”

叶成慌忙抱拳道:“属下已经安排妥当,想是顾桓身边有人护佑,出此意外,属下无能,甘愿受罚。”

“那几个暗卫,一个不留!”他阴狠愠怒地望着桥上的两人,“没用的东西也就没有了存在价值。”

那个被他无情抛弃的女人,他总以为无论相隔天涯海角,无论心伤得有多重,即使在别人怀里,她的心始终还是他的……

他幽黑的眼眸慢慢浮起一层薄冰,冰寒冷戾,入骨三分。

欢喜佛,薄情赋 第五十三章 梦醒时分 3

阿惟没有想过,真能在九曲桥上见到顾桓。

他负手而立,一袭洁净的月白长衫,腰间还挂着自己一起在天源大街抢着买到的便宜玉佩,黑发络在脑后用银丝带束着,长眉斜飞鬓,凤眼流光暗逸,薄唇噙笑,清俊的五官怎么看怎么舒心悦目。他望着她,褐色瞳仁只映着她一人的身影,想要把人镌刻在眉间心上。

见着她眼中的意外惊讶之色,他只是对她微微一笑,薄唇轻启:

“你可知道我等你多久了”

阿惟蓦地红了眼眶。手中的花灯无力地滑落地上,她攥着顾桓的衣襟,咬着唇,很用力地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叶孤岚那声“宝宝”一喊出口,她心里一直活着却早已面目全非的杨昭

仅剩的一点痕迹顷刻间灰飞烟灭,他霸道、戾气,野心昭彰别有所图,怎么会是文弱、温雅而多情的杨昭?

自己一直不死心,所以不想走;留下来又不想面对,只得装疯逃避。

马球场上的忍心绝情,角亭中一再拒绝接纳因他而痴傻的自己,如今往自己手中塞一盏花灯又算是什么?

上官惟,你难道还不清醒?

抬起头,对上顾桓带着怜惜的浅笑着的眉目,晶莹的眼泪忽又连珠子般落下,心头的酸楚如潮水般涌来,她硬咽着说:

“大人,阿惟错了......你原谅我......”

顾桓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说:“我没生气,是我不好,我没有好好地捉住你的手......以后不会了......”

阿惟终于放声大哭,在他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人群逐渐散去,顾桓背着她走在渐渐冷清的大街上。

“你怎么找到我的?”她扒在他背上喃喃道。

“我们有缘。”他简洁明了地回答。

“骗人!”阿惟揉揉哭肿了的眼睛,破涕为笑。

“不然你说我们为什么会遇见?”

阿惟一时语塞,明明已经干涩的双眼蒙上了一层因感概而起的泪影,嘴角上扬,有逾越的笑容如涟漪般荡漾开去。

刚走出天源大街,便见一骑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骏马长嘶一声被勒停在顾桓身前,猛微跃下马来,双手抱拳单滕下跪禀报道:

“大人,兰陵侯府失火,十八姬葬身火海......”、

阿惟脸色刷一下白了,顾桓皱眉,稍稍一思索,问:“侯府的沈总管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沈总管傍晚时分便离开了侯府,据顾东说收到了关于兰陵侯的密报,带了府卫里的几名好手往建业方向赶去,猜想应该是兰陵侯出事了。”

顾桓不语,只是望着不远处阑珊的灯火,眯了眯那双流光逆转的凤眸。

破晓时分,马车在白月渡口前停了下来。

一块沁凉的巾布抹在脸上,阿一这才逐渐清醒过来。当阿逵的脸映入眼帘时,她顿时一惊,问:

“阿逵?你怎么......这是在哪里?”

“白月渡口”。“阿逵扶她坐起来,双眼熠熠有神地看着她:“阿一,我把你带出了兰陵侯府,我们这就回广陵去。”

阿一有些懵了,难以置信的惊讶和疑惑在眼内密密交织,“你是说,我现在可以回广陵?兰陵侯府那边......”阿一隐约记得,昨夜晚膳后她和七姬她们一起喝了杯酒,头就晕乎乎的倒下睡着了,哪料一觉醒来人已经到了此处。

“船一来,我们就走。侯府那边你放心,我都打点好了。”阿逵把阿一抱下马车,阿一揉着发胀的脑袋,还是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和她坐到江边一大条青石上,阿逵拿出干粮和水递给阿一,阿一担忧地看着他问:

“阿逵,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侯府怎么可能放任我逃走?我不值得你再为我冒险这么大的险,再说了....”

再说了,她这样不告而别景渊要是知道了......会很生气,顺带有点点失望。伤心的吧?

“值不值得我自己会判断,”阿逵低声说,“阿一,你放心,有什么事我都踢我你扛着。你不想见你师父,不想见阿云么?”

这句话正正踩在阿一的心坎上,想到那日在惠宁雅肆听到小沙弥说的话,连日来对景渊的挂念还有忐忑此刻都自动退居二线,感激地看着阿逵笑了笑,说:

“我做梦都想。阿逵,你真好,谢谢你......”

阿逵温和的笑容忽然僵住,视线越过阿一落在她身后的水草上,一手拽过阿一猛然从腰间拔出佩剑正要刺向她身后。她回头一看,又惊又喜,一手按住阿逵道:

“不要伤它!”

婴儿手臂般粗大的黄金蟒蜿蜓到阿一脚下,懒懒地盘桓着,褐色晶莹的眼眸幽幽地注视着阿一,阿一摸摸它的头,对阿逵说:

"它看起来很凶,可是性子温和,不伤人的。我们带它一起走吧,好吗?还有我的脚......“

”我可以背你,“阿逵俯身去抱阿一,不料黄金蟒突然发难拦在阿一身前尾巴用力向阿逵扫去,阿逵吃惊后退,疑虑地看着黄金蟒,“它是你喂养的吗?”

“是啊。”阿一揉揉自己的膝盖,“其实,我的脚没事......”她用力站起来,可能因为许久没走过路了,脚步浮软,“说我双腿瘸了,不过是用来骗景渊的而已。”

一说起景渊,阿一心里没由来地一顿,他走了差不多一个月了,本来说二十天就回来,可不要出什么是才好。

带着黄金蟒上了渡船,按照阿逵原定的计划,五天后他们就回到了广陵。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不过匆匆一别两年,却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广陵城依旧平静,来往客商稀稀落落的,街道也一如从前不觉得有多热闹繁华。阿逵雇了辆马车,到了飞来峰山脚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远远见炊烟升起,一股草木燃烧的朴实气息唤醒了阿一心底的远旧记忆。

“阿逵,你先回家看看,我自己回无月庵就可以了。”

“不急,送你上山我再回去。”他对她憨厚一笑。

上山时,阿一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忐忑,不知道师父的病究竟有多重,见了她会不会骂她,阿云是不是长得又高又漂亮了......她摸摸自己的头发,暗暗地问了自己一句:

阿一,你还能不能剪断这三千烦恼丝?

这两天一闭眼总是浮现起景渊离府前的那一幕,他说,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