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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士(44)+番外

时烨默不作声地看了盛夏一会儿,才用平淡的口吻说:

“我想问下路。你知道古城里哪里有乐器店吗?”

盛夏愣了下。

愣完神他拿起自己的东西,说:“有,我带你去,时烨老师。”

时烨定定地看着盛夏,没动,还是问:“你之前在找我吗?”

盛夏点头:“是啊。”

“找我干嘛。”

盛夏顿了下,然后他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石榴,就说:“……想给你个石榴。”

时烨:“给我石榴干嘛。”

“就是想给你。”盛夏默了下,“我也不知道。”

时烨还是盯着盛夏,他又神经质地问了一次:“你找我干嘛。”

盛夏怔了下,他看不到时烨口罩下的表情。

“我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找我。”时烨语气平静,“我不是这里的人,随时都可以走。今天,明天,现在都可以离开。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你找我有什么意思?要是我没偶然碰见你,你还会找我?今天找,明天找,后天也找?”

盛夏默了下,才说:“找。”

“找不到呢。”

“……还是找吧。”

时烨嗤笑:“蠢。”

盛夏看上去没所谓,“好多人这样说我。”

时烨本来已经伸出了手,想摸摸盛夏的脑袋,但快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来,转了个方向,往下,接过了盛夏手里的石榴。

“带路。”时烨把那个石榴破开,又递还给盛夏让他拿着吃,“找个琴行。”

自己真的是个傻逼,鬼迷心窍。时烨一边掏出手机打算退机票,一边想。

盛夏吃着石榴,小心地问:“时烨老师,你……为什么走了啊?”

时烨眼睛还盯着手机,不答反问:“昨晚睡得好吗?”

盛夏想了下,点头又摇头:“好又不好诶。一直觉得很热,后半夜还觉得很冷。但是我记得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具体不太记得了,但是记得梦到了流星。”盛夏剥着石榴,“就是一直有东西在爆炸一样,亮晶晶的。时烨老师,吃石榴。”

说着他把手递过去。剥好的一掌石榴籽,躺在洁白的掌心里,在阳光下很好看,亮晶晶。

时烨接过那把红色的果实。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机没话费了,让盛夏把手机借自己交个话费,待会儿转给他。

盛夏两只手都有东西,就让时烨从自己兜里拿一下,又说开锁密码是111111。

时烨把手机解锁,发现盛夏的手机页面没退出去,停在浏览器里,面前的搜索内容写着:‘抽烟会不会长不高’。

盛夏还在努力地剥石榴。剥出来一小把先给时烨,再剥给自己。等看到时烨奇怪地瞧着自己,他才看向自己的手机,看到那个页面后盛夏手一抖,耳朵又红了。

时烨一本正经地说:“抽烟真的会长不高。”

盛夏:“……百度上说不会。”

时烨觉得自己心情突然变好了,他佯装生气:“百度都是骗人的,我不骗人。你不信我?还去百度?”

“……没有。”盛夏开始转移话题,“时烨老师,吃石榴。”

时烨接过来,觉得好像心情更好了点,他选择暂时忘掉自己给自己找的那些不痛快。

充了话费以后,时烨把早上买的机票退了。他本来买了明天回北京的机票,但现在又被一把石榴留了下来。

时烨嚼着嘴里的石榴籽,想了一下,开口问盛夏:“你想跟我去北京吗?”

盛夏被问的一愣:“啊?北京?”

“跟我去大城市看看,读书,唱歌,发唱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时烨问的口吻很平常,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或者你有别的什么愿望?你可以跟我说说。”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啊,”盛夏有点受宠若惊,“我的愿望?”

时烨退完票开始给高策回微信说自己过段时间再回去,“不是要过生日了吗。说个你的愿望,作为粉丝回馈,感谢你这么多年多飞行士的支持。”

盛夏笑了下,轻松地说:“我现在的愿望是时烨老师不要走了,就留在我们大理算了。”

时烨身子顿了下。

盛夏感觉自己似乎说了很强人所难的话,连忙改口:“……我开玩笑的。其实我没什么愿望,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能跟时烨老师一样,变成很厉害的音乐人吧。”

时烨把手机收了。

“我可以帮你。”时烨说,“如果你真的想。”

盛夏完全没在意时烨这两句份量很重的话,他指了下面前的店说:“时烨老师,我们到了。”

到了琴行,盛夏陪着时烨换琴弦,等打开琴包的时候盛夏才发现,那把吉他居然断了根弦。问时烨怎么断了啊,对方也只是淡淡说了句,弦老了。

换的时候老板一直在夸琴不错,问怎么没好好保养,一直在数落带着口罩的时烨。

其实也不是没好好保养。时烨其实心里比谁都在意那把吉他,但他这人有点怪,越在意的东西就越是憋着不说不看,就像这把琴。明明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也代表了他的一个时代,对他而言那不仅仅是一把琴,更是一段沉甸甸的过去。时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把有很多回忆的吉他,就像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的那些过去一样。

出来之前他就背着这把琴去和乐队成员摊牌。那天他气得差点把琴给砸了,推了高策一把,还差点揍沈醉那孙子一顿。

老板把琴弦拆下来的时候时烨无端就有些胸闷难受,老板拆的似乎不是琴弦,是他的肋骨。时烨看不下去,索性说出门打个电话避开了,就留着盛夏在店里看着。

盛夏就吃着石榴看老板换弦,腿在凳子上一晃一晃的。

那老板把旧琴弦拆下来随手放在工作台上。

盛夏盯着那几根弦看了半天,思考过后,他把琴弦折了折,拿出本子,把弦夹到了自己的笔记本里。

第三十章

后来无论盛夏再怎么说,时烨都拒绝了去他家里住的邀约。

盛夏的生日在时烨出去住的第二天。

时烨自己对十八岁的记忆挺模糊的。那会儿他整天浑浑噩噩,动不动就跟人吵架打架,脾气暴躁得不行,活脱脱一个不良青年。生日那天似乎也是醉着,那晚上似乎和谢红还有几个认识的人一起去了常去的店吃了顿饭,就那么糊弄过去了。

人生不能重来,十八岁当然也不可以。时烨其实觉得十八岁不能代表长大,长大这事儿太玄幻了,跟年纪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人都是被社会磨出来的,有人会一夜长大,有人能一辈子天真,都是命。

他在盛夏身上看不到成熟的影子。

盛夏,在他眼里是个很奇怪的人。不能说盛夏不懂事,毕竟有时候这小孩说出来的东西能让人没法反驳,哑口无言。

他好像停在了一个别人不知道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世界,别人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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