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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士(40)+番外

时烨睁开了眼。

“是吗。”他听到自己说,“你喜欢宇宙。”

他盯着星空,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盛夏和他一起,看着那个小小的窗里的星星。

他看不清,但星星在眼里好像有微茫的光。细碎的,眯起眼能看到轮廓。

“喜欢啊,我觉得宇宙听上去还挺像时烨老师的。”盛夏声音听上去开始朦胧,“我喜欢宇宙是因为它没有感情,冷冰冰,按照自己的轨道运作,又浩大到什么都可以包容,有序又无序……宽广,浩瀚,深远,无情也孤单。听上去似乎很冰冷,似乎都是冷色调,没有温度。”

时烨接得很快:“宇宙有温度的时候,大概是宇宙大爆炸。”

“啊……”盛夏说着醉话,“爆炸了,我们就死了。”

时烨深深呼吸,又缓缓吐气。

“对啊,死了。”

“星星也爆炸。”盛夏煞有介事地接话,“爆一颗少一颗星。爆炸的瞬间,消失的瞬间……也是最灿烂的时候了。”

时烨盯着那一小片星星,有些自嘲地勾了下嘴角。

“你知道乐队为什么叫飞行士吗?”

盛夏在凉席上摇头,动作间有沙沙的声响。

他马上就要睡着了,太困了。

“我有一个……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是他启迪我做乐队和音乐的。”

夜里的时烨似乎有些疲惫,声音哑,听着居然有些苍老。

“他的爸爸是研究天文的,小时候总是带着他看星星看月亮,讲星座,讲些关于宇宙的故事。”

“他爸对他很好。那时候,我那朋友的梦想是做宇航员,或者和他爸一样做个天文学家。要么在天上飞行,要么就在地上研究星星和宇宙。”

盛夏越来越困。他有努力在听时烨说话,但意识重得像铅,一直扯着他下坠,他又热又困,时烨的话根本听不清。

“后来他爸和他妈离婚了。他爸去了国外,十多年就跟他打过三次电话。他妈也没再管过他,大概是觉得看到他,就会想起那段不幸的感情。”时烨声音静静的,但越说越快,“后来他就变得很奇怪,活得挺惨,不让人接近他,也不去接近别人。”

“可后来他组了个乐队,还是跟他爸有关系,居然叫飞行士。”时烨像是叹了口气,“而且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很强很能杠,可等生活开始变得糟糕以后,他才发现,原来世界真的有可能瞬间把你抛弃,谁都会不要你,谁都可能一瞬间,一无所有。”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时烨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过往经过的那些路程里遇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他喝醉了,明天,未来,掌声,荣誉,爱恨,他在一个盛夏的夜里轻描淡写地对一个没成年的孩子诉说。像是那句话说的一样:和爱的人吵架,和陌生人讲心里话。

不对,他没有爱的人。

不可见,不可知,不可被度量。

“你在听吗?”

他轻声问,等转过头去看,才发现盛夏早已合上了眼,脸颊通红,似乎睡熟了很久。

时烨定定地看了那张脸很久。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悸动,听见什么在呼喊,还听见了什么的渴求。

月光照在他们身上,这一刻他觉得比日光还要灼人。

我喝醉了,时烨在心跳声里对自己说了一遍。

随后他飞快俯身,很轻地吻了吻醉倒在夜里的盛夏。

——那种感觉像是降临。

你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又似乎马上要离开。是睁开眼睛看到世界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最明亮的地方,你就从那里降落。周围的一切美好都在召唤你,都在拥抱你……原来爱欲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你为什么哭,为什么笑,这一切也有了答案。

被这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力量猛地击中后,时烨恍然明白,他看到了这种降临。

第二十七章

那一晚时烨没睡着。

其实发生的那一刻他知道,或许错误的某件事已经发生在自己身上了。真的要形容的话他也说不上所谓真实的感受给你听,像是自然而然,只是身体的反应又太过刻意。人会用很多借口搪塞自己,他也会,他当然能够把那个吻怪给星星月亮,怪给月色很美,怪给酒精和冲动,怪给一切都可以。反正没人会责怪发生在一刻的心动,没人看见,没人知道这个吻。

时烨都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吻。

他的身体因为盛夏大汗淋漓。很热,即使是晚上,有风,还是很热。汗津津的,毛孔里似乎都有酒气。

时烨直起身子,接着他就看到盛夏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被晒伤的脸比之前红很多。

时烨很理所应当地觉得这是害羞。好像是意料之中的反应,但时烨居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因为是预料之中。

因为晒伤,脸看上去有些滑稽。但依旧是美的,这一刻时烨愿意用美这样的字眼去形容这个属于盛夏的少年。他愿意用美去形容一些会令自己变得温柔的东西,美总是会让人温柔一些,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雕塑画作,音乐还是艺术,令人觉得温柔的,就是美。

虽然美现在还穿着小熊睡衣,也能算得上是美。

除了睡衣,盛夏还套了件牛仔外套。搞不懂为什么要穿这么多,时烨看到盛夏脖颈耳后都有汗水滴下来,额发湿了,似乎也很热。

“不热吗?”

没反应。

时烨皱着眉,使劲拍了拍盛夏的背,试图强行把盛夏弄清醒,管他是真醉还是装醉。

等拍了半天盛夏才睁开眼看时烨,嘟囔了几句话,时烨没听懂,似乎是这边的方言。

时烨看着盛夏,问:“你不热吗。”

盛夏晃着脑袋,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热。”他好不容易回答了一句,“还冷。”

时烨看他汗津津地还穿那么多,只觉得难受,索性扶着盛夏的肩膀帮人半抱起来,帮他脱了那件牛仔外套。

刚把那件衣服丢到边上后,时烨就被盛夏紧紧地搂住了脖子。

两人身上都汗津津的。被抱住的那瞬间时烨觉得自己像被水抱住,温水,适合人体拥抱的那种温度,黏糊糊的。

身上的人像是块豆腐,只是那块豆腐被烟味酒味熏成了混合口味,身上还烫得不像话。

时烨觉得这一幕莫名其妙,就扯了下盛夏的手,低声说了句:“放开。”

盛夏烧得迷迷糊糊,他什么都听不到,但还是坚持在找自己要找的东西。手顺着时烨胸口往上找,划过脖子和脸,带着汗水往上摸。

时烨感觉自己不太想拒绝,象征性拉了他两下就没动了。那只之前弹琴的手一直在他身上乱摸,摸到最后停在了时烨的耳朵上。

摸到时烨的耳垂以后盛夏才消停了。他就靠在时烨肩上,很轻地揉捏着手下那一小片软肉。只是睡得似乎不太舒服,一开始只是靠在时烨边上,后来两个人不知怎么就叠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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