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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士(39)+番外

似乎还触发了别的东西。比如一些虚荣心,还有一些掠夺感。

从时烨的位置看下去,那一幕其实很漂亮。昂贵的琴,暖色的灯光。周身是让时烨有亲切感的乐器,手指一碰就是乐章。这是晚上,对面还有床,面前的是一个说喜欢他很多年的男孩子。这个男孩子长得好看,脸上还长满一种类似奉献的神情,像是在说我愿意为这一刻死去。

这边的盛夏还沉浸在刚刚合奏的顺利中,又问:“时烨老师,还来吗?”

这会儿还真的挺像他的老师,活了二十多年时烨第一次感觉自己居然还有教人的天赋,简直感人。

奇怪的是他似乎在盛夏身上找到了自己缺失的什么。可缺失的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先不来。”时烨撑着下巴,半倚在琴上,“我感觉好奇怪,我第一次觉得,像是在跟自己合奏。不是我自傲,但能跟上我的人确实不多。”

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有一些探究。

盛夏其实有一点慌张。他知道时烨感觉得出来,为什么他能够不费力地跟上时烨的节奏……

是因为他太了解时烨的风格了。在盛夏漫长又平淡的青春期里,他反反复复地把研究时烨写下的每一个音符当成了自己的乐趣所在,他可能不了解时烨,但已经透过时烨写过的那些歌,完整地明白了时烨关于创作的点滴。

时烨又问了一句:“你在有意模仿我吗?”

盛夏的心提起又放下,他想抽烟。

“算是吧,”盛夏心想你不明白才是对的,我也不需要你明白,“我说了啊,我是因为听你的歌才开始喜欢摇滚,喜欢唱歌。我没有方向,所以才会一直看着你去努力。”

不是模仿,只是因为时烨在他的心里太过独一无二,所以盛夏甚至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时烨的音乐罢了。

“但你不会成为我,你是你自己。”时烨表情像是有些厌烦,“模仿别人不可能成功,你要记住这个。”

盛夏想的是,我不想成功,成为你不好吗。

他有些失落,就摸着琴键说:“时烨老师,我真的很喜欢你。”

这话听得时烨心里狠狠一跳,他甚至确认了一次,“你说什么?”

“我说我很喜欢你。”盛夏语气笃定,“很久了。”

时烨皱眉,随即才笑了下:“你喝醉了。”

盛夏只是嘟囔着反驳了一句:“我没有。”

悲哀的是,他们此刻所意会到的,不是同一种意义上的喜欢。

他们喝光了那一瓶威士忌,醉没醉,谁也说不清。

过了会儿盛夏把床边立着的凉席展开铺到钢琴脚下,他们就坐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第二瓶梅子酒。

时烨越喝眼睛越亮,血也慢慢热了。

深夜,酒精,烟草。

他躺在凉席上,听着自己的心跳。

有时候时烨希望自己能够被理解,有时候又觉得似乎没有必要。音乐有时候填补他,有时候也会谋杀他,有时候是慰藉,有时候是毒药。

每次喝酒时烨都会有一种散落的迷失感,在夜晚和自己对话的时候他会觉得茫然……时烨似乎只是他扮演的一个角色,一个符号,一段故事,那并不是真正的他自己。

“为什么喜欢摇滚?”

这一刻他觉得有人能听自己说话很好。

盛夏盘腿坐在时烨边上,答得有些慢:“我喜欢一样东西的理由没那么复杂,就是单纯觉得好。我小时候,不太合群,小地方能玩的东西也少,我就玩乐器。我还记得一开始我妈给我买了个葫芦丝,那会儿我才上幼儿园,别的小朋友在边上打弹珠,我就在旁边学着吹彩云之南。”

盛夏浑身发热。不知道是酒让身体滚烫,还是发烧,或者是天气,也可能有别的。

眩晕。

“你看上去不摇滚。”时烨说,“你其实比较适合唱流行。”

盛夏撇嘴:“哦,因为我没耳洞没纹身没皮裤,看上去就不摇滚,我就不能喜欢摇滚了?”

“我是说摇滚的感觉。”时烨摇头,“你有点柔。”

“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盛夏有点意外,“我同学都说我很高冷。”

时烨扭了下手腕,盛夏看到时烨肩胛的形状凸出来。富有成熟男性味道的身体和少年身体的不太一样,时烨随便做个动作盛夏都觉得很好看,很有力量感,像一头随时都会扑起来把你撕碎的野豹。

和盛夏过往在手机里看到的那个时烨无缝重合。他表情总是冷冰冰的,带着勃发的不屑一顾。他英俊,高挑,快一米九的身高,是内地数一数二的吉他手,从underground走出来的天才,是最耀眼明亮的乐队之星。

“我没感觉,我看你很爱笑啊。”时烨语气懒懒的,漫不经心的,“你唱歌的时候倒是很有气质,可你不唱歌跟我说话的时候就……有点傻。”

“是吗。”盛夏看着时烨仰头喝水,喉结翻动,“我平常不怎么爱笑,我也不爱跟不熟的人说话。”

小年轻不都这样,时烨心想。他笑了下:“你说你钢琴也没考级,也没找老师,都是自己玩。要是自己一个人练,很多人估计都坚持不下去。”

“其实不该说是‘玩’,而是它们陪着我。我的琴是我的朋友。”盛夏合着眼,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但好像也是玩哦,和朋友在一起就是要玩,要开心。”

“玩。”时烨闭着眼重复这个字眼,“开心。既然玩是为了开心,那你怎么会喜欢飞行士?我好像没写过几首开心的歌。”

盛夏愣了很久,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又开始发呆了。这几天时烨发现有时候和盛夏话说着说着,这小孩会开始思维跳脱,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时烨等了一会儿,盛夏还是没回答,他索性闭上了眼,感受着醉意。

接着他就听到头顶的响动。等睁开眼,时烨看到盛夏拿着个木勾杆,把他们头顶的天窗给顶开了。

他没戴眼镜,似乎看不太清,动作很笨拙。时烨懒得动,就没帮忙,看着盛夏一点点地把天窗勾开,露出一小片天空,和天空里的星星。

风透进来。

天气好,星星挺多。但时烨讨厌看星星,极其讨厌。

他又灌了口酒,接着又躺下闭上眼。

盛夏也躺下了。他酒后兴奋的劲儿过去,此刻越来越困倦疲惫,加之发烧还吃过药,酒的后劲开始冲上来,现在只觉得意识都有些恍惚了。

“时烨老师,我听你第一首歌那会儿还在上初中。”盛夏声音含糊,“我记性不好,但却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周一早上第二节 课下,课间休息,学校广播放了你的那首歌,《宇宙》。听到的时候我刚好躲在器材室里面抽烟……那时候我刚学会抽烟,还不熟练,抽了还会头晕。就那天,我听你的歌,听得站不起来,像被附身了一样。后来我甚至忘记了回教室,就待在那里愣了两节课,打铃的声音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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