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思美人(2)

作者: 不辞归 阅读记录

“喵呜~”

秦淮把阿梨抱在怀里,“记住了,不能让别人知道。”

从那以后,秦淮更加操心阿梨了,一会儿不在身边都要找,上台也恨不得带在身边。阿贵腹诽,他家主子简直成了猫奴才。

时间长了,梨城的人都知道,秦淮养了一只狸猫,每回秦淮唱戏,那猫都蹲在房梁上听,猫尾巴还一晃一晃的。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土匪进了梨城,县令举家逃了,家家户户闭门自保,戏园子也关了。

梨城的富户掏空了家产,才买回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土匪占了梨城,不走了。可小老百姓的日子还要过下去,没过多久,街上的店铺营生又开业了。

那土匪头子叫洪霸山,喜欢寻花问柳,荤素不忌,在勾栏间里头听说了秦淮的大名,“风姿绰约,余音绕梁,乃梨城一绝”,派人拿着刀砸开戏班子的门,让秦淮上门去唱戏。

戏唱得再好,也是戏子,和勾栏间里的人无甚差别。

戏班子众人想活命,却也没脸开口让秦淮去,倒是秦淮听说了那土匪头子的姓名,站出来说要去,阿贵跪下来,抱着秦淮的腿又哭又喊。

阿梨不明白许多事,却本能知道危险,它咬着秦淮的裤腿,又挠又咬,拿刀的土匪想踹这只不知死活的猫,被秦淮拦了。

秦淮把阿梨抱起来,在它耳边轻声说:“别怕,也别跟来,我会回来,一定会。”

秦淮把阿梨放进阿贵怀里,跟着那群土匪走了。

阿贵抱着阿梨回了房,把姓洪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一边骂一边哭,哭少爷命苦,哭世道艰难,骂老天无眼。

阿梨不明白,它很多事都不明白,如今却开始恨,恨自己听得懂人话,却又什么都不明白。

隔天秦淮被洪霸山的手下用马车送了回来,他面色很白,却带着笑。那手下对班主说他们洪爷觉得秦公子戏唱得好,会时常来请。秦淮笑着答应,不顾街口看热闹的人群,举止悠然地进了门。

门一关上,秦淮就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秦淮病了三天,高烧不退,药也喝不下去。阿梨在床榻上守着他,和阿贵一起哭,猫眼泪把一脸猫毛都浸湿了。

阿贵见了也顾不上新奇,哽咽道:“你这猫倒是有良心,主子没白疼你。”

第三天夜里,郎中说怕是熬不过去了。

阿贵把阿梨放到秦淮枕头边,哭着道:“你喊喊他,把他喊回来。”

阿梨当真在秦淮耳边一声声“喵呜”,一声比一声凄厉。班主逮着阿贵骂,“嚎丧还早着呢!他能活!能活!”

阿梨喊哑了嗓子,头抵着秦淮的头,它又察觉到了一股气息波动,秦淮身上的气息在快速流逝,阿梨想也不想,把自己身上的气渡了过去,源源不断的,毫不停歇的,全渡了过去。

隔天秦淮醒了,阿贵欢天喜地去请郎中。

秦淮好了,却发现阿梨睡到午后都没醒,顿时想起昨晚梦里,那一声声喊声,起初是猫叫,后来他分明听见了一个稚嫩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

后半夜他醒过一次,看见阿梨抵着他的额,身上莹莹泛着光,源源不断的热气传来,他却没有力气动弹,又昏睡过去。

秦淮知道是阿梨救了自己,心里一痛,歉疚不已。守到晚上,阿梨终于醒了,迷迷蒙蒙张开眼睛就去找秦淮,却发现自己被秦淮抱着。秦淮把它拎起来,红着眼睛看它,唇贴着阿梨的头顶,“我烂人一个,你何必救我呢?”

阿梨顶着秦淮的下巴摇头,说他不是,他是好人。可阿梨不会说人话,它弱弱地呜咽了两声,窝到秦淮脖子边,舔了舔那里的红痕,秦淮身子一僵,阿梨却不动了,再度睡过去。

秦淮在床上躺了十来天,这十来天,阿梨也在秦淮的床上躺着,听秦淮给它说自己小时候。阿贵在一旁帮腔,他如今也知道阿梨不是一般猫,还知道它救了主子,对阿梨稀罕得不得了。

秦淮说他是家里幼子,很得宠,四五岁的时候就上树掏鸟,六七岁上房揭瓦。

阿梨不信,它见过戏班子收进来的小学徒,调皮的都是那种虎头虎脑的,但它看秦淮的模样,觉得秦淮小时候肯定很乖。

果然阿贵拆秦淮的台,“上树掏鸟的是大少爷,上房揭瓦的是二少爷,您自小是个书呆子。”

话音未落,秦淮就突然收了笑,阿贵也变了脸,嘟囔着该去煎药了,勾着脑袋跑出去了。

秦淮的病还没好透,洪霸山的手下又上门来请了,秦淮还是要去,阿梨知道自己拦不住他,躲进床铺里,背对着秦淮不理他。

秦淮叹息道:“你当真不看我么?”

谁知今日会不会是最后一面?

“好吧,那我回来可不能再生气了。”秦淮推门走了出去。

阿梨对着墙挠爪子,恨自己无用,把墙挠出一个大洞。

秦淮隔天早晨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身酒气,眼神却亮得很,他抓着阿贵的手,把阿贵的手都勒红了,“阿贵,阿贵,我真高兴,我当真高兴。”

☆、离别

秦淮隔天早晨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身酒气,眼神却亮得很,他抓着阿贵的手,把阿贵的手都勒红了,“阿贵,阿贵,我真高兴,我当真高兴。”

阿贵的眼泪漱漱而落:“主子,您别这样……咱们、咱们离开这里。”

秦淮怔怔地看着阿贵:“去哪里呢?家早没了,我还能去哪里呢?”

阿贵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又道:“我、我替您去,您、您别去了……”

秦淮拍了拍阿贵的头:“你哪行啊!你还要帮我照顾阿梨呢!”

阿梨还是不明白,却又无法将疑问问出口,越是这样越着急,便在秦淮怀里打滚,抓着他的衣襟又嘶又咬,发泄着一腔不知从何而来的怨恨。

秦淮任它在怀里闹腾,却没曾想阿梨劲大,把他胸前到腰腹的衣襟给撕开了,那肌肤上的红印和齿痕,让阿贵倒吸一口凉气。

阿梨看过去,仍不明白,只当他是受伤了,要去帮他舔伤口,秦淮一手把阿梨拎了起来,面不改色的把衣襟拉上,却发现拉上也挡不住,便让阿贵给他找件衣服来换。

阿梨挥着四肢抗议,秦淮凑脸上去贴着它,阿梨就不动了,怕挠伤他,只贴着秦淮的脸软软的“喵呜”着。

夜里秦淮睡得正沉,却硬生生被身上作怪的小家伙舔醒了,他把阿梨拎起来,看着自己被解开的衣襟,心想这猫成精了就是不一样啊,都会扒人衣服了。

猛然低头一看,却发现胸前的红印和齿痕都不见了!肌肤恢复了光滑,痛感也消失了。

秦淮震惊过后,抱起阿梨蹭了蹭,叹道:“你何必待我这般好?”

阿梨喵呜一声,舔了舔他的脸,亲昵地蹭着,秦淮突然道:“你若是个神通广大的妖精该多好……”

阿梨的动作一顿,在秦淮耳边急切地喵呜着,我会变厉害,会的!

秦淮却先笑了出来,“是我魔怔了。”竟然寄希望于你这个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