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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美人裙下(84)+番外

想到昨夜之事, 忽然轻笑一声:

“阿裙,你倒真是个害人精。”

他这话有意无意,却不由让人生了些寒意。

昨日晋王刚回东宫便召了他去。

却是早已料到隋帝会在今夜下手。

不,只要他回来, 总是会让那个权掌天下的男人感到危机。

杨广微微眯了眯眼:

“本王该唤太傅裴矩, 还是”

“石之轩?”

他话音顿了顿, 慢慢将杯中烈酒置于桌上,神色漫不经心。

年轻太傅微微挑眉,却是面色不变:

“九公主唤微臣裴矩,那微臣便是裴矩。”

他自有世家芝兰玉树之气,此刻也凭添了几分疏狂。

杨广轻轻摇晃着杯中佳酿:

“好似花间派出来的弟子都惯会说话。”

这语气肆意无忌,倒是听不出情绪来。

裴矩轻笑了声:

“晋王身边红粉众多,又何必来堂这趟浑水。”

两人俱是绝顶聪明之人,自然明白这话中意思。

杨广执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回头一眼似笑非笑:

“本王身边没有红粉,只有骷髅。”

随侍宫女已瑟瑟跪了下去。

这东宫之中最不缺的便是死人。

裴矩看了眼那宫女,目光淡淡:

“看来晋王早有准备。”

他话音刚落,屏风外便多了道人影。

“殿下,九公主被接去了惊鹊台。”

那声音干涩难听,可话中意思却让裴矩微微眯了眯眼。

杨广冷笑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他此刻亦有了几分癫狂之态,看着令人不由胆寒。

殿中静静地。

那报信人已经下去了。

夜雨沉沉泼洒在冷院之中,打的竹叶簌簌作响。

裴矩指节轻叩在案几边等着。

隋帝此举势在必得,想来已算好一切。如今之计若要阻止……

男人眼中带了丝笑意,玩味儿地看向殿前执壶饮酒的男人。

杨广握着酒壶的指节发白,背上也已青筋爆出。

眼中阴鸷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啪”的一声,那散冠肆襟的男人终于将酒壶扔在了地上。

窗外雨下的更大了。

杨广忽而嗤笑:

“今夜独孤皇后”

他目露寒气的盯着面前青衣太傅,一字一句道:

“薨、了。”

殿前跪着的宫女竟吓得晕了过去。

裴矩已站起身来。

弹了弹袖口往殿外走去。

他姿态风流玉立,倒是与这沉沉天色不相而配。

杨广负手立在屏帐后,便听那年轻太傅轻笑道:

“多谢殿下成全。”

他这话似是无意。

却让杨广目光阴寒,许久淡淡冷笑:

“谁成全谁尚未可知。”

距独孤皇后病逝已有十二个时辰。

太熹宫里静静地,连细雨落阶之声也听的仔细。

吴裙缓缓睁开眼来,便见一只指节修长的手自眼角滑下。

那指尖暖暖的,让人不由眉头微展。

“太傅。”

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目光柔软更显可怜。

裴矩叹了口气:“公主已昏睡了一日了。”

此刻天色已黯淡了下来,连雨势也小了。

吴裙看了眼窗外,宫内皆是一片素白。与前几日歌舞笙箫大不相同。

她看着看着便突然笑了。

明明面色还是雪白,却笑得眸光似月,盈盈动人。

“是太傅救了我。”

她一字一句在那人心口写道。

那指尖凉凉的,带着瑟瑟的痒意,却也很勾人。

裴矩捉住那作乱之手,目光微沉,却是笑道:

“公主希望是裴某救了你。”

他未承认亦未否认,只是说她希望是他救了九公主。

那人目光似笑非笑,却已猜透了那小公主的心思。

若非晋王同意,谁也杀不了独孤皇后。

她到底不愿他再背上弑母之罪。

吴裙幽幽垂下目光来,却听一声轻笑:

“确是裴某救了公主。”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罢,这世上总有人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裴矩指尖轻挑,抬起那如玉脸颊轻轻摩挲着。

像他这样游戏花间的浪子,很少有如此认真的时候。

小公主微微偏了偏头。

窗外细雨绵绵,让人心头也不由蒙上了一层阴霾。

隋帝至今尚未发话,可这一层窗户纸一旦捅破……

长长的睫毛若小扇一般颤动着,吴裙紧了紧蜷着的掌心。

那原本柔嫩的纹路上已多了丝丝血迹,瞧着触目惊心。

裴矩叹了口气。

缓缓执起那手心来。

“我说过,这世间最不该忧愁的便是公主了。”

他的语气很温柔,目光也很温柔。

却让那不知世事的小公主红了眼眶。

豆大儿的泪珠顺着长睫缓缓滑落,小公主咬着唇瓣,微微抬起眼来。

她在问他应该怎么办。

那双柔软天真的眼睛湿湿的,像是淋了雨的小鹿,让人心尖酸涩。

裴矩目光微动:

“公主可相信裴某?”

他目光复杂,却似有种奇异坦然的光彩。

吴裙看着他,缓缓眨了眨眼。

那是一种在水中抓住浮木的眼神,似藤蔓一般依附在男人身上。

裴矩或许终于可以明白晋王为何可以为她杀兄弑母了。

她任性,天真,无情。

可只要当她露出那样的眼神,这世上无论男女都舍不得为难她。

他们离的很近,近到可以看见男人眼中深沉秘密。

裴矩目光变幻,最终却伸手轻抱着那娇小的身子轻笑道:

“一切有我。”

他只说这一句,却胜似千言万语。

笃定安然的语气让那哭泣的小公主竟露出了丝笑颜。

雨依旧下着。

本就不繁茂的桃树已落尽山红,细丝埋落在坛下泥土中。

吴裙轻轻靠在那人肩上看向夜里盏盏灯火熄灭,不由弯了弯唇角。

天蒙蒙将亮。

太熹宫中一片肃沉。

隋帝伸手探了探那滚烫的额头,心下涩然。

“公主昏睡几日了?”

“自那夜回来后便一直未醒。”

蒹葭看了眼深沉雍贵的帝王,小心道。

“太医。”

高育见隋帝目光微眯,便立马唤道。

张合在太医院已有三十年,此刻也有些束手无策,看着帝王沉沉目光斟酌道:“九公主瞧着只是受惊,并无大碍。”

“只是,只是不知为何长久昏迷不醒。”

此次昏迷倒似这生来不语之事一般令人不解。

本以为这飘忽之语会惹得帝王大动肝火,张合话音刚落便跪了下来,已做了承受帝王怒火的准备。

隋帝淡淡抬眼,示意高育将那奴才拖下去。

大殿内静静地。

蒹葭几人跪在地上,不敢窥见圣颜。

隋帝目光微顿,伸手挽起那粉桃衫儿,露出一截藕臂来。

却见那守宫砂之下缓缓开出了一朵桃花儿,五瓣四生,潋滟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