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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美人裙下(74)+番外

那小公主的眼中装着这隋宫最后的天真。

宴已高潮,舞女们咬着手铃自鼓上袅袅而下。她们身份低贱, 这一舞既毕便是祝酒为兴,若是被达官贵人看中,一辈子也是不愁吃穿。

宋缺不动声色的拂开身旁献媚的舞女,因着宋阀汉统意烈, 为他安排的酒侍也是汉人女子, 瞧着温柔清丽。

那侍女被拂开面色便有些发白, 却见那策衣风流的青年仍未看她。

宋缺伸手拿过她手中酒壶,自顾自倒了一杯,斜倚在长亭之上把玩着酒杯。

他谁也没看,风仪姿态却惹得宫中贵女们芳心暗动。

那位自突厥而来的武尊毕玄却是缓缓笑了。

他面容妖邪俊美,一双沉目却是让人遍体生寒。

“今夜既是及笄,却为何不见公主笑言?”

他似只是好奇,却让众人冷汗津津。

此话一出,殿内刹时安静了下来。

这宫中知道九公主生来不语之人只在少数,却也是隋宫中最为禁忌之事。只是不知这突厥武尊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文帝微微眯了眯眼。

那执掌着天下人生死的手轻轻叩在桌上,他面色淡淡,可近侍之人却知道,帝王这是已经动怒了。

水珠掉落的声音在殿内清晰可闻。

众臣们都低着头。

那小公主却突然笑了。

她笑起来也是无声的,眼中却似蕴了星光,如雾如欢。让人心也霎时间软了。

“你想听我说话?”

她伸手在面前的纱屏上写道。

毕玄微微皱眉:“东可汗如此诚意难道还当不得公主一句笑言?”

他眼中狂纵,却见那小公主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说话。”

她又写道。

这话倒是任性的很。

文帝眼中已带了丝笑意。

“朕的公主乃大隋一人一下万人之上者,不喜欢之事,自然是不用做的。”

他声音淡淡,帝王威严却已显露无疑。

毕玄眼眸微沉。

心中对这身份不明的九公主在隋宫地位的认识又加了一分。

不由笑道:“毕某武道粗人,倒是不知如何才能讨公主欢心。”

他已是退了一步,顺着隋帝的话接了下来。

却见那雪肤桃髻儿的小公主突然将目光转向了他。

那是一双很柔软的眼睛。

眸光动人,像初生的鹿儿一般干净纯粹。

这样的目光对于那些身处高位的男人来说最是危险。

吴裙看着那个妖异魄人的男人,突然弯了弯眼睛。

这满座金玉竟也比不过那一笑来。

星点灿光自月牙儿上轻轻漾出,端是娇软动人。

可当众人看清她写在纱屏之上的字迹时却不由倒抽了口冷气。

毕玄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只见纱屏之上字迹俏丽,似也能想到那小公主写这句话时的语气:

“待你做了可汗再来与我说话。”

宋缺喝酒的手顿了顿,眼中已有了丝笑意。

众臣窃窃私语,毕玄却是勾了勾唇角:“我很喜欢公主。”

他眼中灼灼魄人,让人心神为之一震。

那小公主眼中仍是天真烂漫,似方才说出那石破天惊的话的人不是她一般。像她那样的帝女,或许总是不知道这江山之重的。

可这夜宴上却无人在意。

隋帝不在意,毕玄也不在意。

钟鼓击鸣,丝竹靡靡。

洛阳城中万户悬鸡于狮门之上,待那最后一声宴响,夜光散去,那大隋最尊贵的公主便已成年了。

这宫中向来有欢颜便有冷语。

常安殿中,独孤皇后坐在妆台前听着殿外莺莺之声,面色冷寒。

“娘娘,外间太喧杂,奴婢还是把窗扇关上吧。”

侍女瞧了眼灯火天色,小心翼翼道。

独孤皇后微微摇了摇头:

“他是在警告我。”

“娘娘是说?”

那侍女心中也是一惊。

却见那已近中年的凤袍女人轻抚着眼角细纹,她手中已被尖锐的护甲扎破,血顺着妆台缓缓流下。

“你以为杨坚会不知我与魔门的关系?”

“他留着我不过是另有用途。”

她语气淡淡,却让侍女面色惨白:“那今日?”

既然已容忍多时,却为何今日要当众让皇后下不了台。

她仍有些不解,可已不敢多问。

冷清的殿内空旷安静,那窗外丝竹之声更像是讽刺一般。

那镜前坐着的女人面色复杂,最终却讽刺一笑: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只是不知独孤阀能保我几时了。”

她身后有根基深厚的世家,若非动了那人,隋帝又怎会轻易处置她。

大殿内静静地。

夜宴已过,满城鸡鸣落花,却是天蒙蒙将亮。

吴裙坐着玉撵回宫。

她一夜未眠已是有些疲惫了,支着手腕儿半阖着眼轻眠着,竟连枝头春意桃花拂了满身也不知,直到嬷嬷轻声提醒才微微睁开眼。

那双柔软的眼中泛了层笼笼的雾气,端是可怜可爱。

“公主,到了。”

女官轻唤了声。

吴裙静静敛下眼来,随行众人已伺候多时,自然知她心中所想。

不由笑道:“已是辰时。”

小公主微微点了点头,任由侍女扶下车撵。

昨日满城落花,太熹宫枝头更甚。乍一进门,便有幽幽桃香沁人心脾。

吴裙蹙了蹙眉。

“公主可觉得太浓了?”

嬷嬷低声问。

那梳着桃髻儿的小公主一本正经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见她这样,嬷嬷便知自己猜对了。

她们刚入殿中,身后跟着的宫女立马便开始清理院中滟滟落花。

九公主向来不喜旁人在侧守着,因此那隔着层层云雾画屏的内殿却很少有人进去。女官们伺候着梳洗后便退下了。

殿中静静地。

吴裙慢慢往幔帘后走去。

这殿中已无人,她这才微微蹙了蹙眉,那腕间骨肉虽已续正,可却是隐隐作痛。雪肤之上慢慢沁出一层薄汗来。

忽听的一声叹息。

吴裙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人抱在了怀中。

那怀抱很冷,朱红的官袍顺着藕臂滑落,带着微微凉意。

她静静地敛下眉眼来,长长地睫毛在雪色之上落下一层阴影。

“阿裙总是这么乖巧。”

宇文化及轻笑道。

他长相极俊,眉宇间风流沉沉,凤眼微眯间不知让多少女子失了魂。

那小公主却无动于衷。

她任由那人抱着,只是微微侧过头去看着窗外桃树。

原本繁簇的桃树下落花已少了许多,那些宫女们还在清扫着。

朱红官袍青年也看向了窗外,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来。颇为玩味儿的把玩着怀中美人姝丽的桃髻儿来。

那鸦羽似的乌发顺着粉带落下,像月牙儿似的划过小公主雪白的侧颊。

吴裙长睫轻轻闪了闪,便听身后人沉沉笑道:“公主好无情啊。”

她喜欢的这世上人都会双手捧上,可那任性的小公主得到后便总是不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