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趴在沙发扶手上舔毛，舔了两下又趴好，往这边看了眼，确实有些没精神。陈遇隔着显示屏喊了声久久，它立刻支棱起脖子往这个方向看过来了。
黄女士伸手抱它过来，像哄孩子那样说：“久久，过来看看你爸。”
久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认出来了，拿爪子扒拉了一下显示屏，冲这边喵，声音软得不行，陈遇心也软得不行，挂了电话就问孟廷川：“芬兰那边下雪要下很久吗？”
下雪天看不见极光，如果要下很久，他们要考虑一下行程问题了。孟廷川毫不怀疑如果只有他自己，陈遇应该会放弃极光旅行立刻买机票飞回去。
“孙云舟会在圣诞节之前过来。”
陈遇想快点回去，孟廷川不可能看不出来，却只口不提他们的行程，只说朋友见面的事，陈遇有些困惑：“你在他那边准备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
“他家长辈你比较熟吗？”
“不熟，我们是同学。”
“那为什么要在过节的时候到别人家里去？”
一个问一个答，说话的节奏非常快，孟廷川没有立刻回答，陈遇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急躁，他想说对不起，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们好像没有争执过，不说出来也就这样，说出来倒像是把矛盾挑明了。
他看着孟廷川，欲言又止，孟律师忽然说：“要我教你吗？”
“什么？”
“亲我一下。”
那一点对峙感瞬间烟消云散。
陈遇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亲完也没离开，抬眼望着他，观察他的表情，孟律师也看他，问他：“我是久久吗？”
嫌他亲得敷衍。
陈遇又去亲吻他的唇，被孟律师托住后颈在下唇轻轻咬了一口，刚才不知该不该说的话，也没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对不起。”
孟律师笑了一下：“脾气变大了。”
从前也没少卖关子逗他，没见陈遇急过，陈遇有点不好意思：“我担心久久。”
“久久的疫检证明还没到期，如果你同意的话，可以让孙云舟一起带过来。”
陈遇才知道他想说的是这个：“可是久久不习惯航空箱。”
平时出门坐车久久在航空箱里都非常紧张，规划出行的时候，他们也考虑过带久久一起，疫检证明办好，挑了支持宠物托运的航班，最后还是因为担心久久应激取消了计画。
孟廷川解释：“他乘私人飞机，如果跟他一起过来，久久可以在客舱里，不需要长时间待在航空箱。”
陈遇知道孙云舟是个富二代，没想到他奢侈到这种程度：“他平时来回都是私人飞机吗？”
“嗯，他有张定制的床垫，托运不方便。”孟廷川简单解释，“飞机要在芬兰停留，我们可以提前两天过去。”
他们提前两天到芬兰，航班到达当天去机场接猫，孙云舟没下飞机，工作人员送久久出来，有些抱歉地说：“飞机降落的时候点吓到。”
确实是有点应激，整个猫都非常警惕，到住所之后，孟廷川开猫包还差点被它挠了一下，他躲得快，也不强求久久出来，把猫包放在壁炉不远处。
他们住在小木屋里，周围没什么高建筑阻挡，视野很不错，两室一厅的结构，其中一室有一大半都是玻璃构造，躺在床上就可以看见星空。
客厅里有一只壁炉，壁炉前铺着绒绒毯，陈遇换了件不太厚的家居服盘腿坐在毯子上，坐在久久不远处看英文版的安徒生童话，儿童读物图文并茂，加上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找回来的记忆，基本可以读通。
孟廷川在料理台解冻陈遇提前做好的丸子，壁炉里的暖意随着火光一起透出玻璃，久久慢慢探出脑袋。有孟律师前车之鉴，陈遇没有去碰它，掌心朝上伸手过去，久久闻了闻，轻轻舔了舔他的手指，陈遇又覆手，久久把脑袋放到了他手底下。
确认好身份，久久喵喵叫着贴他绕了两圈，跳到他的膝盖上，一口夹子音软得要命，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凶巴巴的样子。
孟廷川拿着丸子过来喂它也被蹭了很多下，他挠挠它的下巴：“刚刚六亲不认，现在这么乖？”
久久继续蹭他的手，软软地喵了一声。
“撒娇也不行，晚上你自己睡。”
久久最后还是没有自己睡，酒店那边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今晚有很大概率可以看见极光，两人一猫都宿在玻璃房里。
陈遇和孟廷川躺双人床上，酒店得知他们要带猫之后提前准备了一只篮子，篮子里铺着软软的垫子，陈遇把篮子放在窗边，久久舒展成一条躺在里面打小呼噜。
极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现，再有经验的工作人员也做不到百分之百预测，还是要耐心等待。
现在是极夜时间，天一直都是黑的，陈遇看童话书看得昏昏欲睡，纸面上的单词开始扭曲，看着一个比一个眼熟，脑子里过了两遍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意思。
“阿遇，你的学费还没交完。”
孟老师的学费一次比一次贵，陈遇选择分期付款，但眼下他们在玻璃屋里，久久也在，显然不是还债的好时机。
孟廷川从被窝地下牵住他的手，很有暗示意味地揉搓，顺着胳膊一点一点往上。
陈遇忽然曲起一条腿，被子上面的书就掉到地上，地上有毯子，动静不大，但久久还是被惊动了。它支起耳朵，起身伸了个懒腰，跳到床上来了。
陈遇僵了一下，久久小心越过他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停下，压着孟律师的手趴好，巧得让人怀疑它是故意的。
孟廷川气笑了，抬了一下胳膊，久久甚至没叫，从他胳膊上下去，换了个位置，但是依旧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闭上了眼。
陈遇笑起来，支起身亲了孟律师一下：“回去还你。”
这么一闹他倒是没那么困了，看着玻璃墙外的夜色，前几天一直在下雪，今天终于停了，莹莹白雪覆盖大地，映照着星光，夜色也不全然是黑的。
夜空幽蓝深邃，亘古的星光从宇宙深处奔赴而来，陈遇有点想拍照，但是不太想下床，屋子里再怎么不冷也没被窝里暖和，他犹豫了差不多有两分钟才起来，孟廷川问他：“怎么了？”
“拿相机。”
“怎么不叫我？”孟廷川笑起来，“我以为你要去洗手间。”
后者只能陈遇自己来，而前者他可以代劳。
孟律师比陈遇干脆多了，掀开被子下床，去把相机拿过来，还换了镜头调整好模式。陈遇接过相机才发现，屋子里不太适合拍摄，隔着玻璃不说，还找不到合适的角度，没办法构图。
只好拿着相机随便看看，看着看着，就看见了绿色的光，他以为自己看太久眼花了，放下相机揉了一下眼睛。
绿色的光带依旧在，比刚才更明显一些，像一块绿色的丝绸在漫天星河中飘舞，远程是轻曼的纱。
陈遇放缓了呼吸：“是极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