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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佛不渡穷比[修仙](1094)+番外

作者: 一呱 阅读记录

这个时候让和光一人去不周界,除此之外,别无其它可能。

和光静静凝视无谶,却没从他脸上看到丝毫忐忑异样,仍是平静温和,浑浊的眸子流露看透世事的沧桑。

无谶撩起衣袍,双膝跪地,“诚如您所言,在下早已算到这儿,也算到将来数步。”

无谶抬首直视她。

“历史或者说世态,不是我们想象得那般螺旋发展,不必非得一步一步踏实前行。有时候会出现意外重叠的节点,把握住,世态会跳跃性往前飞腾。在历史上,我们称之为风口浪尖。”

和光忽然间想起曜台秘境。

坐夏期间,尸弃佛戕害菩提佛叛出佛门,令天魔飞跃发展,迫使燃灯佛转变心意,佛门加入抗魔联盟。当时,如若尸弃佛没有杀死菩提佛,如若菩提佛不是刚刚转世回归实力尚未恢复,那么转变的节点还会往后推。

不周山之战也是如此,二佛一尊者决斗,燃灯佛的慈悲,尸弃佛的天命,使得生灵天魔两方提早陷入两败俱伤的局面。

现实也是如此,贺拔六野的逼迫、洲九的引诱叠加在一起,使得她放出洲一。虞世南飞升,桃花树的地点,促成三光祖师爷下界......

无谶的眸子倒映出她的眉眼变化,勾唇笑了。

“您已经明白了,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叠加,正会促成这种节点。只要把握住,世态会以一种所有人想象不到的速度朝前腾跃。”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须跋猛地抬头望向无谶,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神色大变,很快收起情绪。

和光没有错过他的异样,“这个赌注不小哪。”

无谶道:“台子已经搭好,您只要走上去就行了。”

和光拨开王负棘,垂眸注视无谶,“我懂了,可是我不敢信你。”

她不知算卦,看不见、卜不到那些偶然性,没法拉扯合拢那些伏线脉络。

纵然明白其中道理,可是具体的详情只有无谶清楚。

她不知他的为人,不明他的目的,不敢信。

无谶伏拜身子,重重叩首。

“从此愿为道友牛马,万死不辞。”

天道誓即起,钻出他的识海,流向她。不再是一句没有保证的空话,而是最有威慑的誓言。

她死,他亦殒身。

“好。”

和光扶起无谶,“贫僧赌一把。”

她还是不信他,可若真是那个节点,她愿意豪赌一把。

须跋惊愕抬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和光挑眉笑了,“哟,终于会正眼看人了。”

须跋厉声道:“你不能......”

和光没听下去,回头望向众人,打趣道:“瞧,堂堂不周界尊者,纡尊降贵和咱们说话了。”

众人没有一点喜色,对于她的决定,深深不安。

她耸耸肩膀,“可惜贫僧不听。”

她只手拎起须跋,胡乱撕破他的僧袍。

重踏地面,脚尖勾起六环锡杖,往上一挺,握在手心。转了半圈,锡杖根部抵住须跋的肾部,正中不容穴,重重一刺。

阵法启动,强光包裹两人。

众人无法阻拦,眼见她消失在金光中。

风中只留下一句轻快的话。

“贫僧去去就回。”

众人的心情可没她那么轻松,炽焰烈光的荒山,黑烟滚过沉闷压抑的氛围。

王负棘蹙眉盯住无谶,“你最好祈祷她能回来。”

宁非天的脸色绷得极紧,不赞同地看着无谶,“你不该说那话,卦象是卦象,不是事实。你想过万界联盟的后果吗,若是失败......”

“不,她赌赢了,我们赌赢了。”无谶起身,坚定回视,视线接着移向宁非天腰间的玉牌。

嘀地一声轻响。

是来自扶桑树天枢阁的传讯。

【坤舆界的钟离亭说,通过和光的随身玉牌,已经定位到她的坐标,很快能解读代入万里江山图。】

众人听完,面色大喜。

她的定位,不就是不周界的坐标!

宁非天用难以言喻的眼神望向无谶,没想到他仍是那般淡然。

他连这都算到了?

众位代表简单讨论一会儿,暂时撤离卦辞界,各归各界,再做打算。

无谶插话道:“不用,诸位不如移驾疏狂界。”

众位代表不明其意,“为何?”

无谶道:“这一场战役......不,这番较量才刚刚开始,不会持续很久,诸位只需静待胜利的战果。”

第582章 582 净土

◎宁为太平狗,不作乱世人◎

不周界。

某处不起眼的乡间小屋,后院禽舍。

食槽口窸窸窣窣作响。

母鸡们听见熟悉的草料摩擦声,睁开惺忪的眼珠子,瞧了眼堆得满满的槽口,还是抵不过睡意,又闭上眼珠。

白猪蹭地一下奔了过来,拱着脑袋,哼哼哧哧吞食饲料,又肥又壮的肚皮拖在地上,摇来摆去。

滴溜溜的眼珠子对着栏外,映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不是平日喂食的主人,而是这家的幼子提婆达多。

木门微敞,一线缝隙投来昏暗的夜色,墙壁的油灯闪着微弱的光芒。

天还没亮,白猪依是困乏,吃了一顿,又去睡了。

提婆达多放完所有槽口的食料,额外盛了一碗,出了禽舍,走到后山下,轻轻放在地上。

“这是你的份儿。”

轻嘬几下,灌木丛间簌簌作响。

一只毛色鲜艳的黄鼠狼跐溜跃了过来,埋头入碗,不多时,一点儿也不剩。

黄鼠狼绕着提婆达多转了几圈,贴着脚腕蹭了两下,使劲儿点头作揖,才迈着小步子跃走,一头扎入后山。

杏黄色隐入翠绿的刹那,第一束浅金阳光洒了下来,好似往苍翠萧森的深山浇上一层酥油,暗沉的林壑忽地反射金灿灿的光泽。

林树草木登时醒了,风过一晃,迎风招展的枝叶迸放绿油油的色泽。

朝阳跃过地平线,近东方的雄鸡打出第一声高鸣,自东向西,各家禽舍的鸡一一应和。

嘹亮的闹声,此起彼伏。

各家各户响起门开水泼的声响,灶台烟囱升起袅袅白线。

人们也醒了。

灿金的阳光洒落下,栋栋房屋高低错落,沿河而建,铺了小半个平原。

另一半是方方正正的田地,麦子熙熙攘攘拥挤在一块,微风轻轻一吹,硕大的麦粒掉下来,跌进寒消暖升的土地。

过了村落,便是傍山而建的城镇。整齐划一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店铺,花团锦簇的广场......

城墙尽头的山麓,悬着一座明明赫赫的大庙,拾阶而上,十丈高的菩提佛像慈眉善目,垂眸照拂四野城郭,一方百姓。

殿宇气势恢宏,铜炉香火不断。

三声的低沉悠扬的钟鸣撞响山麓,林间飞鸟不绝。

一列列僧人徐步踏出正殿,结束早课诵经,陆续前往食堂进食早饭。

约莫百来名凡人跟在其后,恭声请教佛理。

提婆达多驻足眺望,想从其中找到父母,人何其多,宛如一颗颗稻粒抖落麦穗,只能从衣裳颜色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