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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月留光(25)

……

谭天明和子夜点了菜回来,发现陈纵莫名在街头和一个女子起了肢体冲突,听起来好像是老过节,合该了断,外人也做不了主。何况女孩子打架,男的不便参与其中,否则更容易节外生枝。只能在一旁观战,偶尔在对方略胜一筹时,伸手将她拽开些,其他的,就权当没看见。

越来越多人离桌来看,不留神间将谭天明和子夜也围在内环。

张雅骢一有动作,立刻被拽退几步,几次三番,方才回过神,大声尖叫,“干什么!别碰我!”

身后男士摊开两手以示清白,讲,“没有碰你,只是避免暴力升级。”

另一个人也讲,“这么多摄像头可以作证,你可以看回放。”

张雅骢还想骂两句,恍然间看清讲话人,顷刻愣住。将头顶挂的带度数太阳镜戴上,复又二者仔细打量,再打量,确认完毕,这才又将墨镜掀上去。仍还带着哭腔,却已好奇心起,试探着问,“陈老师?谭老师?”

两人都没否认,那便是本人。

张雅骢仍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将两人看了又看。忽然间,发现一个旧旧的、但很眼熟的环保袋被陈子夜搁在腿上,以防混乱中丢失。

上头有只大大的像素爱心。这是陈纵在网上订制的。

“陈纵……跟你们在一起?”张雅骢仍懵懵懂懂,无法将分明两个世界的人联系到一起,“你们怎么……和陈纵在一起?”

谭天明道,“怎么不能?她不都说了吗,全世界都爱她。”

张雅骢愣住了,视线长久停留在子夜手里的帆布袋上。那颗桃心在高度近视眼中格外清晰,此刻分外刺眼。

谭天明又讲,“想要陈老师签名?过去那边问小陈要。陈老师在不熟的人面前相当于是个哑巴,小陈现在是他的话事人。”

张雅骢脑子CPU烧断,懵在当场,再哭不出一滴泪,讲不出一个字。

谭天明又问她,“没事了吗?没事了我们去买单。”

说着,又把不远处的陈纵带到近旁,问,“要报警吗?”

陈纵立刻摇头,“两人都要罚款,不划算。”

路边人看客都笑了。

谭天明高声讲,“已经报警的,麻烦再打个电话撤销,谢啦。”旋即将打包的外卖挂在陈纵手上,两人一道领着她离开斗殴现场。

走进小区,子夜才问她,“受伤了吗?”

陈纵摇头。

谭天明也讲:“那就好。觉得哪里不舒服,上车带你去医院。”

陈纵又累又饿,一句多的话也讲不出。将两人送上车后,实在万分抱歉,“出了这样的事,你们都没有吃好玩好。叫你们扫兴了。”

谭天明道,“我们两个不速之客突兀造访,没有打扰你才好。”

子夜也说,“打架多费体力。谁该多吃些?”

说话间,两人一道望向窗外。只见这位平时活灵活现的女子,此刻像被掏空一切力气,垂头丧气站在外头,又累,又沮丧,还有些愧疚,又好笑又可怜,实在不忍让她久等。遂摆摆手,催促她上楼,方才开车离去。

车驶出小区,倒计时监控下等一个超长红绿灯时,谭天明打开微博,看了眼热搜。随便点开一条,正是前几天陈纵直播对线江汀,不知为什么今天又被顶上了首页。陈纵语气舒缓掷地有声的发言,在视频里被反复强调了三次。

弹幕非常一致地刷着:“陈纵,我错了,以前是我对你太大声了!”

之后,他又非常随意地刷了几条相关热搜,渐渐笑了,“小陈辩论队的吧?反应又快,讲话密不透风。”

子夜也被迫听着,作为旁观者,始终波澜不惊,一点也不意外。好像纵是她大闹娱乐圈他都不觉得意外。

正说着,两人手机同时响了一声。

陈纵在四人群发了条消息:“哥,天明哥,对不起,不该利用你们在节目方面的资源和人气行我自己的方便,完了还将你们蒙在鼓里。”

倒计时还剩十几秒。谭天明只好语音回复:“举手之劳,也没帮到你。明天得闲吗,想吃什么?”

子夜听见,在一旁将刚刚填入的“随便利用”四个字一个个的删掉。

*

陈纵简单冲了个澡,躺在床上,立刻看到几条特别关注的@提醒。

恋综几个女孩都在为她站队,钟颖甚至特意发了条微博给她引流,说,陈纵,加油,加油。

她微信回复钟颖:谢谢。

钟颖那边反复显示正在输入,显然是在踌躇一些话该不该讲。

陈纵停留在和她的对话框,等了会儿。

钟颖直言不讳:[其实节目一开始,郑导就叫我跟定你,别撒手。]

[他给我大致讲过你和张雅骢的事,我有提前预期。]

[所以你不用谢我。不是我在给你引流,而是我提前知道这么做一定会给我引流。我是有利可图的。]

陈纵其实不意外,也无所谓。还有利用价值,不是挺值得开心?

她给钟颖预警:[那之后的事,郑导也跟你讲了吗?]

钟颖没有回复,估计是去问郑导了。但夜深人静,估计一时半刻也等不来回复。

陈纵打开微博,检查粉丝增长和微博阅读数量。

三万粉,一千一百万阅读。

还不够,仍还远远不够。

第15章 陈纵15

宝贵假期就是用来消磨的。陈纵从早到晚赖在床上刷手机,看人针清痘痘,拔毳毛黑头,毛囊组织物越大越解压。三不五时有微博通知从手机上方跳出,什么金城大学声明,讲什么“将实验室规模研究应用到大规模农田很难得到理想化结果……”,一看就在说套话来给张园及本校名誉开脱,她看都不要看。

过会儿,又弹出“张园道歉声明”,大概是被学校施压,得发声明呼应一下,称,“早年做研究,过于理想化,急迫地用于实践,想要为国家做出贡献”云云,说法着实令人作呕,自然没人买账。不然,也不会有接下来几条,“张园新受害者们”联合跳出来反击:“第一次实践失败了,为什么还要反复失败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还不是为了钱?”

还有张园几位已毕业研究生发长文,控诉张园差遣学生为科研不相关的公司业务跑腿,动辄卡毕业,根本就是“雇佣廉价劳动力”。

……

不多时,“张园删博”。

陈纵沉浸式拔黑头看了一半,爸爸打来电话。

陈自强问候她两句,讲:“张叔刚才打电话跟我道歉。”

那头有学校施压,这头有陈自强施压。

陈纵好笑不已,“爸爸这些年苦白吃了?”

“不一样。爸爸皮实,张叔体面读书人,他一个大教授,丢这么大面子,登高跌重的,”陈自强劝陈纵,“做人留一线,凡事过满则亏,同样登高跌重,爸爸不放心的是你。”

“摔不死他!”陈纵想想,又说,“至于我,我从多高处跌下来都有人接着。”

陈自强叹口气,问,“子夜他过得怎么样,近来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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