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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46)

二公主说到这,泪水盈眶,哽咽道:“父皇,长姐年已十八,至今未婚,只愿依靠于父皇膝下,求父皇怜悯长姐一片赤忱之心,允儿臣进献长姐亲手所绣的无量寿经。”

皇帝听到这,意味不明地扬起了唇角,有些讥嘲似的。

林笑却听得心中戚戚,萧倦好似毫无感觉。

宴上气氛凝滞。

萧倦倏地朝林笑却看来,道:“怯玉伮,你可想看看这寿经?”

二公主的目光移转,落到林笑却身上。二公主将满十五,快要及笄,一双眸如同秋水,眸中恳求之意难掩。

林笑却下意识便点了头。

萧倦道:“呈上罢。”

大公主与二皇子一母同胎,异卵姐弟,长相颇为相似。二皇子当年私下结交大臣,被皇帝萧倦逐出了京,大公主求情,萧倦给他封了块地也赶出了京。

萧倦目前有九个儿子,四个哥儿,共十三个孩子。

大公主亲手所绣的无量寿经呈了上来。数位侍女徐徐展开。

竟是薄如蝉翼的绢纱上,用金线细细绣了祈福的字,宽一米五,长达十米。

上万的金字在宫灯下熠熠生辉。而绢纱如水,金字飘浮如莲,竟如月夜长河般,煞是美丽。

萧倦让林笑却代他仔细看看。

林笑却不得不从席位上站起来,走到寿经处,抬手轻抚上去。

这要花多少的心血才能绣得如此一幅传世珍宝,林笑却想起方才二公主所言,大公主双眼暂盲,心中微微酸楚。

玉似的人,站在绢纱金线旁,席上的贵人们竟勾起了一个念头,若是用那寿经裹住赤。身。裸。体的玉人,该是何等风景。

大家都如此想,唯有萧倦真的走下席位,让侍女们将寿经披在林笑却身上。

林笑却生怕弄脏了大公主的心血,双手捧着,左胸到右肩披了层,余下太长的寿经一叠一叠垒在了林笑却捧着的小臂上。

林笑却身量偏高,寿经从肩往下顺滑如水,并不会拖地,披肩一样及踝。

萧倦抚上林笑却的肩膀,抚摩上面的金字,道:“暮雨倒是有心了。”

大公主名为萧暮雨。

又听他道:“既如此用心,也罢。来人,拟旨召大公主归京,让御医们瞧瞧暮雨的眼睛。”

席上的三皇子心内玩味道:若是真的瞎了还好说,若是装的,那可就自求多福了。

萧倦抚上林笑却脸庞,低声道:“你最是体弱,这寿经既是祈福,那便给了你。”

林笑却连忙推辞。

萧倦道:“朕有万民祈福,何须此物?留着罢。”

萧倦归了席位,侍女连忙将林笑却披的寿经揭开,一并垒在世子手臂上。

这寿经虽长,却不重,林笑却捧着倒不会捧不动。

幸陵。

傍晚的小雨里,眼覆薄纱的萧暮雨坐在窗前静静地听雨。

身为哥儿,及笄已过三年仍未嫁,若在平民之家,少不了闲言碎语。可他是大邺王朝的大公主,谁能多说一句?

不过,一个不受宠的被驱逐的大公主,被说两句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何况他现在双眼都看不清了。

过去是他太天真,看不透父皇心意,才招致如此境遇,还牵连了母妃。

三年过去,不知母妃境地如何,此次,又能否成功归京。

还有矩儿,他的同胎弟弟,在苦地受着煎熬与内心的折磨,也不知到底是磨成了一把利剑,还是成了彻彻底底的废物。

皇宫家宴上。

林笑却重新归了座。身后伺候的人连忙将寿经接了过来,小心翼翼捧着。

散席已是入夜。林笑却体力不支,站起来便晃了下。坐席在林笑却身旁的太子连忙扶住了他。

回了永安宫,太子也跟来。

林笑却只想睡觉,困得不行。

萧扶凃道:“你睡就是,孤看着你。”

洗漱后,林笑却躺在床上,让萧扶凃走:“殿下看着臣,臣睡不着。”

“孤又不是洪水猛兽,怯玉伮怕什么。”萧扶凃挥退了下人,寝宫内只剩两人。

他道:“父皇要给你选妃,你自愿的?”

消息果然传开了,只是没想到太子知道得这么快。

林笑却倦倦地躺在床上,道:“我这样的身子,哪能娶妻。陛下怜悯,我却不能因此害了别家女儿的幸福。”

萧扶凃脱了靴,上了林笑却的床。

林笑却忙拦他,萧扶凃握住他的手腕,缓缓贴回了林笑却的心口:“你这样的身子怎么了,孤确实不想你娶妻,可并不觉得你本身有什么不好。”

“别的人,也不能觉得你不好。”萧扶凃在林笑却背后缓缓搂住了他,“怯玉伮,你听听,你感受一下自己的心跳,和孤的一样强健。”

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林笑却的胸膛发热,萧扶凃覆着他的手太热了,透过林笑却病白的手掌传递到心间,滚烫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萧扶凃想要亲吻林笑却,哪怕只是亲吻乌发,可他知道,若他真的如此做了,怯玉伮又会远着他。

夜色里,萧扶凃道:“怯玉,有时候孤会想,你到底喜欢什么?”

“你喜欢的东西好似很多很多,美丽的、平和的、快乐的,但太多了,孤竟找不到落脚点。疑心你的喜欢早就泛滥成灾,分摊到个人身上,只有小小一捧。”

“这是怯玉的善意,不肯叫人溺毙。可孤已经踏进来了,孤只觉干涸。”

初听闻父皇要给怯玉伮选妃,萧扶凃气得骑马就要直奔洛北。一夜过去,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没有理由让怯玉伮拒绝。

成家立业,延续血脉,他有什么资格要求怯玉伮守身如玉?

连他自己,难道就能一辈子不娶妻?

“怯玉,有时候孤觉得累,会怀疑既定的是否一定要去达成。可孤只是太子,孤只能守着规矩。”

“军队百姓方圆之内,孤,也不例外。”

林笑却一直没有回应他,心跳声平和,他已经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睡着了。

萧扶凃起身,吹灭了多余的宫灯,只留小小一盏。

昏黄的光里,他捧起那薄如蝉翼的无量寿经,在榻上缓缓垂落。

寿经覆盖了林笑却的身躯,萧扶凃想要吻上去,隔着薄纱轻吻,大概就不算冒犯。

他是经书下的祈福者,他之所为不是为了亵。玩。

永安永乐,福寿延绵。

萧扶凃最终也没有俯下身去亲吻。

他收好了寿经,放回原位。

他搂着林笑却,拾起林笑却的手覆上自己胸膛:“你听,怯玉,孤的心跳比你的急。”

“你睡着了,听不到,孤给你准备的好多个故事,只能之后慢慢讲给你听了。”

怯玉缠绵病榻,觉得无趣无味,最爱听各种各样的故事,跌宕起伏的故事里,怯玉沉浸其中,便不会觉得自己的生活一潭死水。

怯玉最喜欢的几个话本作者,萧扶凃一直拿钱供养着,让他们写,不断地写,写出来怯玉就会听得开心,开心了就不会想要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