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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233)

他在这个世上唯一还算亲人的亲人也不要他了。

过往的相依与此刻的相对无言交杂,林笑却生出了落荒而逃的心思。

林笑却往山上跑起来,他笑着招呼褚飏:“快来啊,我跑着上去,我可以的。”

“我们去摘蘑菇,摘春笋,摘野果子吃。”

林笑却以为只要自己跑得够快,就可以跑出时间的范围。他背着农家的背篓,想象自己是追逐烈日的夸父,是山林里的猴哥,是放牧的牧童是狂奔的犀牛——他险些摔倒,抓住枝丫站稳了。

褚飏让他慢些小心,林笑却回头望,目光越过褚飏往更远处望去。重峦叠嶂雾如纱,一把青灰泼天洒,远处一幅水墨丹青,而他早已出了画。

林笑却回应了褚飏,随后转身背着背篓继续往前。

少年时代,他曾跟谢荒一起爬山游玩。就算是穷人家的孩子,也拥有少量的自我时间。

试卷搁到一旁,家务放置一旁,春天的梨花开了,不知名的野草长得好长好长,遮住他的腰遮住他手里攥着的冷馒头。

爬山需要一上午的时间,人饿了就要吃馒头,馒头在时光的悄然里凉透,他咬上一口回头看谢荒,谢荒也在吃馒头。

他问他冷馒头好不好吃,谢荒说好吃,他大咬了一口快把馒头销毁一半以此印证他不说谎。

林笑却笑:“我也觉得好吃。”他小口小口甜丝丝入口化了入喉甜入心头。

他们站在山顶的平地上,风把他们头发吹乱。林笑却咬到一丝头发手指一勾随风远。

梨花开在不远处,摇摇晃晃清泠泠是风响,风把谢荒外套吹得鼓鼓,从他们身上穿过拢住的只是一小兜。

他们肩并肩往山下看,他们的学校成了好小好小一团,操场的红像一块腥斑。繁华的地带高楼大厦光亮十足,贫穷的地方矮房紧挨一簇簇,他们还望见流经上学道路的那条河。

最记不清的时候河流最清澈,记得清了河流已经污浊。

如果没让他重遇谢荒,他可以像躲避谢荒的电影谢荒的广告一样躲着他,不给谢荒带来麻烦。

可重遇了让他视若无睹佯装陌路,让他将过去当做他一个人的空想与梦,让他认清自己等同于麻烦本身,多残忍啊。

第122章 现代三重奏25

大家都找到了或多或少的食材,中午做饭和打扫卫生抽签,抽到林笑却和沈醉一起做饭,其他人打扫卫生。

进了灶房得先烧火,孟塔上午捡了柴火秸秆堆在角落,沈醉让林笑却休息他来就好。

林笑却说:“那我处理食材,清洗切好。”

沈醉问林笑却会做饭吗,林笑却说会的。

沈醉说:“你看起来不像会做饭的人。”他笑了下:“你知道吗,你就像象牙塔里的长发公主,我总觉得你是不该做家务的。”

“对不起。”沈醉跟他道了歉,林笑却明白他说的是昨晚的事。

林笑却蹲下来捡了秸秆和易燃的枯草,用火柴点燃堆进炉灶里,他侧头对沈醉说:“没关系,柴递给我。”

沈醉没把柴递过去,他直接塞进了炉灶里,他轻声说:“虽然很抱歉,但我不会悔改。”

这世上有像林笑却这样的明珠,也该有像他沈醉那样的尘泥,他浅笑着把林笑却拉起来,目光落到林笑却仿佛会发光的容貌上微微怔了怔。

好漂亮的皮囊,他的心也这样漂亮吗,沈醉希望那颗心丑陋一些,贪婪自私虚伪残暴,崩坏才有戏剧化的美感,表里如一多无聊啊。

林笑却洗菜,沈醉切菜的时候,沈醉突然问林笑却有没有跟人接过吻。

“他们叫你笑笑,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就唐突问你这问题,你要回答我吗。”

水声哗啦,手在水里凉浸浸的,林笑却仔细清洗每一片菜叶,被问到下意识就报上了姓名,后面的问题思路还没转过弯来,沈醉就吻了上来,贴在他脸颊很轻柔的一个吻。

林笑却愣得忘了手中的菜叶,水声哗啦啦流他也忘了关,沈醉帮忙关上了。

林笑却侧头说:“很唐突,请不要这样。”

沈醉笑,狐狸眼艳色靡颓。他没有回答林笑却,回过头继续切菜声响墩墩发沉。

炒菜时,沈醉突然将林笑却拉到了摄像头视角的盲区,林笑却抬眸望他。

沈醉声音很轻:“你该骂我的,如果不会说脏话,我可以教你。”

譬如:“有妈生没爹养的杂种,长双妖魅眼的贱人,没钱的穷。逼,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丑八怪。”

林笑却没有学习这辱骂的话,这样恶意的话冲散了他一时的郁闷,他问:“有人这样骂你吗?”

沈醉只是笑:“你也可以这样骂我。”

林笑却摇头:“我不喜欢你那样做,却也不能这样骂你。”

“有母亲没父亲不是错,有母亲是一种幸福;漂亮的眼睛是天赐,天赐无贵贱之分。贫穷不是罪恶,被辱骂是辱骂者失德,会全部反弹的。没有任何人是——也没有谁是丑八怪。你叫沈醉对吗,我听他们那样叫你了。”

沈醉笑意不减:“我听不懂。”

林笑却说:“你晕了,没喝酒也醉了。我就当你酒醉出格,以后不能唐突我。”

沈醉抬手要摸林笑却的头,林笑却躲开了。

沈醉说:“你不骂人,我就要骂你了。傻子,你听听锅里的声音——糊了。”

沈醉的诱导与卖惨失败,他没能剥开林笑却丑陋的面孔,也没从林笑却眼睛里看出怜惜。

林笑却听了手忙脚乱去翻炒,油太多竟燃起来了,他赶紧将锅盖压上去,火熄了菜也糊了,他泄气地将菜呈到盘子里:“没法吃了。”

“谁说的。”沈醉拿了双筷子趁热吃,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林笑却拉住他:“不要吃了。”

沈醉浅笑:“我觉得很好吃,就是太烫了,嘴里好像烫起了泡。”

林笑却赶紧给他倒冷水,手忙脚乱递给他,沈醉接过水却没喝:“有点疼。”

林笑却说:“你快喝。”

沈醉:“你哄我啊。”

林笑却丧气:“我哄你。”

沈醉一下子笑了起来,笑得嘴更疼了,他前俯身按墙歇了会儿:“你怎么这样傻,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你了。”

林笑却说:“你伤害自己,我不会领情的。你说我傻,其实你才傻。”

林笑却很认真地说:“人要保护好自己,饭好好吃觉好好睡钱慢慢挣日子慢慢过。”

沈醉说他天真,林笑却没反驳。

沈醉心道有钱人是理解不了底层人的,有底气慢慢挣钱的人资产利息都够潇洒了,且钱滚钱也慢不下来。穷人不行,没钱生鸡蛋,太慢自己就慌了,慌得一头钻进深渊里。

沈醉在夜总会里混迹的时候,见多了卖身的男男女女,一晚上三五千赚到手,是普通工作一个月的工资。快钱赚多了就回不去了。

即使他母亲重病需要钱,沈醉也不乐意为此卖身,他可以陪酒被揩点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酒喝得胃出血差点死手术台上,他可以破坏自己,但不能把身体卖给别人让旁的人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