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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149)

林笑却抱住了自己,雨淋得他有些狼狈。

濮阳邵来到的时候,林笑却已经在发抖了。雨水好凉,砸得人心直颤。

濮阳邵顾不得其他,立即下马来,阔别半年,他终于寻回了小怜。

濮阳邵解下披风,裹住林笑却,将他抱了起来。

林笑却抬眸望见是他,并无言语。

濮阳邵抚上他脸颊,多种情绪交融,一时之间竟无语凝噎。

濮阳邵侧过头去,不让小怜发现自己的脆弱。

他会是她的丈夫,他会无坚不摧。

濮阳邵抱着林笑却来到摘星阁废墟,将领们只从里面寻回一具烧焦的尸骨,有人疑虑这不是真的赵异,但盘问下人后,又找不到疑点。

那么多人看到赵异来到摘星阁,下人又抬了这么多酒,不是他还能是谁。

赵岑傻傻地跟来了,见到那具尸骨,不知怎的就止了泪。

他走过去,蹲下来,戳了戳尸骨,傻笑:“儿子,原来你在这里,你也变成小花小云了。”

小花小云是不会说话的,所以他的儿子也不能说话了。

赵岑回过头找儿媳妇,儿媳妇成了战利品,在别人的怀里。

他眼泪刷地落下:“儿媳妇,你看,儿子去陪小草他们了。那匹马会开动的,他们要去浪迹天涯。”

林笑却的眼泪蓦然落下。

濮阳邵抬手,擦拭小怜的泪。半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濮阳邵甚至做好了小怜已经怀孕的准备。

赵岑回过头来,继续看儿子。儿子的手攥得很紧,他不知道儿子到底想攥紧什么。

赵岑试着去掰,又怕直接掰断,大雨仍然落着,攥着的红绳与头发早就在掌心成为灰烬,和他的皮肉一起,跟着摘星阁成为废墟。

这身焦骨,哪还能看出原本的模样。

赵岑看不到儿子的眼睛,看不到他的鼻子,看不到他那叭叭的嘴,赵岑要走进废墟里,把儿子的眼睛、鼻子、嘴全都捡回来安好,像木偶一样,掉了就捡起来,安上去,儿子就能变回从前的样子,虽然坏,虽然说着很多他听不懂的话,可那才是他的儿子,这具乌漆麻黑的焦骨才不是他的儿子。

这一场冬猎,一直猎到了夏天,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子不是猎物,不该是猎物。

赵岑被人拦住了。

赵岑痴傻道:“我要进去找我的儿子。”

将士叹了一息。

林笑却推了推濮阳邵,从他怀里下来了。

他拔了一士兵的剑,濮阳邵疾呼道:“小怜!”

林笑却含笑:“我不是小怜。”

少年的声音让濮阳邵愣住。

林笑却提起剑,濮阳邵急道:“不管你是谁,先把刀放下来。人死不能复生——”

林笑却含泪斩下了自己的发,他再是无心,见了赵岑如此,也不由得落下泪来。

林笑却扔了剑,攥着自己的头发,走到赵异尸骨前蹲下,他像过去赵异牵他一样,牵上赵异的手,大雨之中,赵异紧紧攥着的手打开了,林笑却将头发放到他手中合拢。

“赵异,你做了一回英雄,”林笑却道,“前尘往事已了,投胎去吧。”

林笑却缓缓起身,雨中擦了下泪,走到赵岑面前抱住了他:“赵岑,那里面没有你的儿子。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离我们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终有一日……会重逢。”

……

赵异的尸骨收敛下棺。

林笑却一头长发终及肩。

寝殿内,灯火辉煌。濮阳邵吹灭了几盏。

他看向床榻,道:“半载过去,物是人非,小怜竟变成了少年。”

濮阳邵笑了一下:“你一直在骗我。”

“哑巴、女子,不能表达,柔弱无助。”濮阳邵笑着阖上了眼。

他紧蹙着眉头,好似有刀收刮心腔。

“我不在意男女,可我不能容忍欺骗。”濮阳邵睁开眼,解下佩刀扔了过去。

“自尽罢,陪你的赵异去。我愿意给你个痛快。”

林笑却望着佩刀,缓缓抬手抚上去,还没碰到刀鞘,濮阳邵就将刀一脚踹开。

他悲问道:“你当真打算自尽!”

林笑却笑:“我只是瞧着这刀鞘好看。”曾经他有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刀鞘,不知到最后那刀鞘会是怎样的结局。

濮阳邵望着林笑却,咬牙抑制:“想自尽,不可能。你会说话也好,省得我以后瞎猜。”

他上了床榻,抚上林笑却的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当真够狠心,留了那么久,一刀斩断。以后,这钗环是再也戴不上了。”

濮阳邵说到此处,竟似哽咽般低沉。他的小怜,他怀中的小怜,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

那么多的钗环,那样好看,小怜会为他生儿育女,他会带着妻子回到故土,会告诉娘,他拥有一个家,他的妻子不会说话,但她很好,很好。

濮阳邵抱住了林笑却:“你一开始就不该骗我。你不该亲手给我造出一个梦来,又亲手毁之一旦。”

濮阳邵掐住了林笑却的脸颊:“小怜,不,你不叫小怜。”

“我该叫你什么,赵异的男宠,还是娈童。”

林笑却垂下眸,并不答。

濮阳邵笑:“你宁愿做一个玩物,也不愿做我的妻。小怜,我会用对待玩物的方式对待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濮阳邵推倒了林笑却,要脱他的衣裳,林笑却躺在床上道:“濮阳邵,你也不过如此。”

濮阳邵笑:“我本来就是个北地蛮子,你们汉人不都瞧不起我这粗鄙。我学你们的文化、礼仪,想得到你们的认同,可到最后,我在你眼里,依旧是那个蛮子。我成全你,做你目光中的我。”

林笑却笑了起来,濮阳邵问他笑什么。

林笑却笑:“你今夜继续下去,我不会原谅你。濮阳邵,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你。”

濮阳邵俯身下去,却没有继续。他趴在林笑却身上,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嘶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告诉我。”

濮阳邵落了滴泪,砸在林笑却眼帘上。

林笑却不知道占尽上风的他,为什么要湿了眼眶。

“怯玉伮。”林笑却阖上了眼,“就这么叫我吧。”

濮阳邵抚上林笑却的眼尾,过了许久,林笑却才听到他唤了自己的小名。

如此艰难,嘶哑,低沉。

·

在南周内乱之际,北雍也好不到哪去。

皇帝跟个疯子一样,不但贪图享乐,还随意屠杀官民。有一次把自己的妃子都活活地烹了,还打老母杀兄弟,肆意压榨百姓,闹得北雍四处起义。

一年前,一个砍柴的少年本准备到北穆去,谁知中途遇到战乱迷了方向,不知不觉走到了北雍。

少年本准备改道离开,但当街遇到一纨绔子弟强抢民女,少年憋着一股气,没忍住直接上前将那纨绔子弟杀了。

手上沾了血,自是惹来追兵,少年七躲八藏,步入山林之中,竟把追兵一个个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