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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四海(26)+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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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小时后,姚洲回到家中,随行的还有一个人。

已经到了吃午饭的点儿,林恩被英嫂从卧室叫出来,正坐在饭厅里喝粥。

前门传出响动,英嫂迎了出去。姚洲出门才短短半天就回来了,这种情况以前几乎没有过。英嫂见他进门,很是吃惊,又见后面还跟着荆川,更傻眼了,不安地搓着围裙,说,“我只煮了小少爷能吃的米粥,你们回来我也没提前准备......”

姚洲不以为意,说,“随便做点,不着急吃饭。”又问英嫂,“林恩在哪儿?”

英嫂指了指餐厅,“在餐厅吃饭,要叫他过来吗?”

姚洲说,“等他吃完了让他来一趟客厅。”

英嫂急忙回厨房里张罗午饭。过了几分钟,林恩走进客厅。

他并不知道姚洲会在中午回家,更不知道有客人来访,他站在客厅门边上,身前挡着一盆枝叶开阔的鹤望兰。

林恩低声问姚洲,“我用不用去换身衣服?”

话音落下,荆川抬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也曾听茉莉和兰司提过姚洲的婚约对象,但眼前的这个Beta的样子还是让荆川有些意外。

衣衫不整当然说不上,林恩穿着一件白T恤,一条居家长裤,就是一副干干净净的学生样子,唯独脖子上带了一条一看就很贵的项圈。

荆川知道姚洲对枕边人的习惯。姚洲从来不送人东西,只给钱。在他们这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里面,姚洲是感情最淡薄的一个,能够用钱解决的事,他不会走心。

但林恩脖子上的项圈一看就是姚洲给买的。荆川心里过了个念头,他也拿不准,没有细想。

姚洲没让林恩换衣服,林恩脖子上有吻痕和咬痕,圆领的T恤遮不住这些痕迹。姚洲让他来自己身边,林恩迟疑了下,还在听话过去了。

中午的日光很好,透过客厅落地窗,照着林恩身上那些印记。姚洲能看见,其他人当然也能看见。

姚洲指着荆川对林恩说,“荆川,地下城最好的赏金猎人。听过这名字么?”

一开口就把荆川给捧上了,荆川听着笑了笑。

林恩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地“啊”了一声,原本躲闪的目光变得认真又诚恳,定定地看向荆川。

虽然没见过本人,但林恩知道荆川的来头。大约在两年前有人辗转告诉林恩,曾在19区的一个护理院里见过一个很像是祁恩美的人,林恩当时急切地想要跟进线索,也试图找到荆川接手这单寻人的生意,但最后还是因为给不起最低20万的酬金而作罢。

结婚的这一个多月里,林恩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问姚洲,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调查自己母亲的下落。没想到姚洲先找上荆川了,还让他出面帮忙寻人。

林恩不敢确信,转头向姚洲求证,“是请他调查我母亲的事么?”

姚洲是坐着的,林恩站在他身旁,姚洲当着荆川的面,揽了林恩一把,说,“有些细节荆川要当面问你,你坐这里和他说。”

说完姚洲站了起来,留下林恩和荆川单独聊。

林恩很谨慎,一张皮质的长沙发,他坐在最边上,客客气气地向荆川点点头,“有劳你了。”

姚洲离开客厅去二楼的书房办公,没多久英嫂上楼给他送午饭,姚洲问了句,“给荆川了吗?”

英嫂说,“先端给他的,正吃着呢。”

英嫂是当初傅戎请来照顾几个孤儿的佣人之一。因为傅戎吝啬,钱给得太少,另一个帮佣很快甩手不干了,只有英嫂心善,放不下几个小孩,拿着不多的钱一直坚持照顾了他们六七年,最后因为家里安排结婚而嫁去异乡。

再后来姚洲偶然得知她因为丧偶又回到地下城找工作,那时候傅戎已经病死了,而姚洲声势渐起,家里缺个可信的佣人,就给英嫂开出双份工资,把她请来家里干活。

英嫂回来以后,从没向姚洲打听过另外三个孩子的下落。

她心里猜到一些事情,不愿也不敢去证实。到了英嫂这样的年纪,经历太多生离死别,有些真相她是宁愿不知道的。

英嫂从楼上下来,经过客厅时听见林恩问荆川,“你...和姚先生认识很多年了吗?”

祁恩美的事已经聊完了,林恩见姚洲还没下楼,没忍住问了一句与寻人无关的话。

荆川把吃完的餐盘放在一旁,抽了张纸巾擦嘴,说,“打小就认识的,第一次见面......我想想,那时候我十岁,姚洲五岁吧。他是我们这帮人里年纪最小的一个。”

楼梯与客厅一墙之隔,英嫂放轻了脚步慢慢往厨房走,隐约听见林恩又问,“姚先生的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英嫂进入厨房,听不到荆川的回答了。她脚步放很轻,扶着还有余温的灶台边缘叹了口气,想起那个五岁的小男孩,曾经也是很机灵很可爱的,谁又能想到长大以后会成为如此杀伐决断的一个人。

荆川没有回答林恩的问题,他带了点笑,看着林恩,“不如你去问问姚洲?”

林恩知道自己越界了,避开视线,说,“这不是我该问的,你不要介意。”

荆川的态度还算友好,还是那副半笑不笑的样子。他盯着林恩看了几秒,突然说,“小少爷,就当我信口开河说一句,你可以当作没听到。”

林恩抬起眼来,荆川抛着自己手里的纸巾团,语气更淡了些,“姚洲是个传奇,想攀上他的人很多。不管你是想全身而退,还是想跟在他身边时间长一点,记得守住自己的心。”

林恩并没有立刻会意这句话,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荆川看得很清楚。

荆川问他,“有二十了吗?”

林恩说,“三个月前满的十九。”

荆川不再多问了,他在起身前对林恩说,“姚洲十九岁的时候,已经带着我们在东区横行无阻了。”

说话的同时,他眼里有一抹杀气稍纵即逝。那不是冲着林恩去的,而是与一段过去相关的直觉反应。就算过去了整整十年,荆川已经彻底摆脱了那种生活,有些东西仍然不会归于平寂。

荆川说完就进了厨房,和英嫂又聊了两句。他没有特意和姚洲道别,厨房有一道侧门通向后院,不一会儿林恩听见凶神的吠叫,知道荆川已经从侧门离开了。

林恩在客厅里没坐多久,他自觉该向姚洲道谢,于是走上二楼,去敲书房的门。

姚洲给他开门时正在接电话,或许是不想让林恩听到电话内容,姚洲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林恩挺懂事的,就在门边上站着,过了几分钟姚洲讲完电话回来,见林恩还跟小学生一样站原地没动,说,“有沙发不知道坐?”

林恩还是端端站着,他已经退烧了,但声音仍有些沙哑。

“我来和你说声谢谢,不打扰你工作。”说着,林恩的一只手背到了身后,摸着门把。

姚洲走过去,一抬手把门压住了。

两个人都没有立刻说话。姚洲脸上的神情瞧不出什么变化,你说那是冷峻也行,说是一种淡漠疏懒也行,总之这两种气质总能很自然地融合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