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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的小鹿呀(34)+番外

从认识鹿泠到现在,所有的“不合理”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的性情冷淡,情绪似乎总是没有起伏。

她总是不听讲,总是自学,总是在自习课上睡觉、走神,画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大圈小圈。

她的卷子只能做完一小半——

因为她不得不这样。

走出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周陨几乎沉重地直不起腰来。

鹿泠她才刚刚成年。

……为什么这么多的不幸会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以后还有那么长、那么长的路。

鹿泠得病的时候,说不定还没有十岁……

回教室的一路上,周陨的步子都很缓慢,好像有什么压在他的身上一样。

陆属文看到他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鹿泠本来在望着窗外,这时转过头看向周陨。

周陨怔怔地盯着她,眼里的色彩都黯淡了,好像碰到了什么万分难过的事,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鹿泠微蹙起眉,低声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周陨记得她刚转到学校的那天,见到她的第一面。

鹿泠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身体修长单薄、气质寡淡清冷,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疏离感。

堪称“惊鸿一瞥”。

后来在宴会上,鹿泠被秦家人算计,毫无防备地靠在他的怀里……那时候的鹿泠又脆弱地像个易碎的瓷器。

周陨一直觉得鹿泠像是一樽完美、小众的艺术品——尽管有人并不欣赏,但是在他的眼里是精致又华美的存在。

可原来她有这样多不为人知的伤痕,孤独、美丽、又破碎地完整着。

周陨看着鹿泠,眼眸里涌起浓重的情绪,许久才轻声地说:“如果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周陨想——

如果他们相遇在幼时,那他就带鹿泠走,此后一切都不会发生。

鹿泠会跟他一起开心、快乐地长大。

她一定没有病痛,从前平安喜乐,以后百岁无忧。

如果……

周陨又喃喃重复:“如果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第22章

鹿泠的瞳孔轻轻一缩。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周陨身边的时候脚步停顿一下,低声说:“你跟我来。”

周陨吸了一口气,伸手揉了一下太阳穴,跟着鹿泠一起走出教室。

陆属文一脸状况外的懵逼表情看着他俩,虽然没听懂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但是内心不明觉厉——周陨情绪忽然变化,大概跟鹿泠有关系。

上课铃声在两个人身后响起,而他们穿过走廊、穿过教学楼、穿过校园……坐到某栋宿舍楼后的长椅下。

是他们曾经一起坐过的那把长椅。

周陨坐在鹿泠的身边,睫毛冷凝似的垂着,两只手交叠放在腿上,一言不发。

只是这样看着,就让人觉得他很难过。

鹿泠静静看了他片刻:“想知道什么,你可以问我。”

周陨抬起眼,可能是被冷风过的缘故,他的眼尾看起来有些发红,他哑声说:“你的病……很严重吗?”

“对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鹿泠好像不奇怪他知道了自己的病,语气平静地说,“平时稍微注意一点就没关系,只是不能过度用脑,注意控制情绪就好。”

周陨感觉他的脑子好像生了锈,鹿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让他反应许久,才不至于像刀子一样直接锋利地捅下来。

上次鹿泠后遗症发作,是因为……梦到妈妈了吗?

客厅里的药瓶都快要见底了。

鹿泠从前在半夜里惊醒过多少次?

他一个人是怎么度过漫漫长夜的?

周陨第一次知道原来轻描淡写的态度竟然会让人这样心疼,嗓子里好像堵了酸涩的硬块:“为什么,为什么会……”

鹿泠顿了顿,说:“小时候生了病,细菌感染,烧的很厉害。”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病的很严重了,”鹿泠轻声地说:“当时大脑和声带都受到了损伤,医生说没有影响中枢神经都是万幸……现在这样的症状都不值一提。”

“你生病发烧了,”周陨像是忍无可忍,声音都有些抖,“你家人难道都不管你吗,为什么……”

为什么会烧成那样才送去医院?

鹿泠一时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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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解释起来很麻烦,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思考了片刻,他才开口:“我父亲曾经说,以后要让我接手鹿家的公司。”

那时候鹿泠还没有生病,声音也没有变化,没有被当成女孩子养。

鹿织是女孩,以后迟早会嫁人,鹿自鸣想把他一手创建的家业留给他鹿家的人,虽然他一向不喜欢这个沉默内敛的儿子,但起码鹿泠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不至于让鹿家落到外人的手里。

鹿泠其实从来不在意鹿家能够给他什么,他想要的一直不多。

只是有人在意——

假如以后鹿泠接手了鹿家权柄,真的能够容忍一个间接害死了他母亲的外姓女人在鹿家作威作福吗?

毕竟鹿泠得到的东西越多,别人得到的就越少。

就算鹿泠无心跟人争抢什么,奈何”怀璧其罪”。

周陨听了这句话反应许久,终于明白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是说,因为你父亲曾经想把鹿家留给你,所以那个女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发烧不管吗?”

……周陨的猜测跟事实有些出入,但也差不了多少。

时间过去太久,鹿泠记不太清很多年前的细节了。

那时候他似乎还不到十岁,小孩子抵抗力弱,不知怎么就感染了病菌,他躺在床上,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脸颊烧的通红。

女人进来喊他:“鹿泠,下来吃午饭了。”

他听到声音睁开眼,小声虚弱地说:“阿姨,我有点难受。”

女人走过来,碰了碰他的额头,有些讶异道:“怎么发烧了。”

鹿泠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病了,还这样厉害。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忽然格外温柔地对他说:“没事,难受的话就睡一会儿,等爸爸回来就送你去医院,等你醒过来就好了。”

鹿泠小小“嗯”了一声,听她的话,很快闭着眼睛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的确在医院,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鹿泠感觉他的脑袋昏昏沉沉,耳边不停嗡鸣作响,嗓子疼的好像被刀割一样。

他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他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个呼吸罩。

女人坐在病床旁边,神情担忧地看着他:“你总算是醒了,要吓死我们了,你昨天烧到40度,医生说再烧就要把脑子烧坏了。”

鹿泠想说“谢谢阿姨”,但是嗓子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声带痛的几乎让人要流下眼睛来。

女人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说:“不要说话了,你昨天烧的太厉害,医生说声带被烧伤了,暂时说不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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