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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女王(57)

“所以送云逸到你的店里成了我做的第二件错事,”他眼睛仍是盯着我,“我忘了你和你母亲不一样,你是个妓女,把云逸送到你手中根本就是大错特错。”

他提到我母亲,我心里一动,夏长青认识我母亲吗?却并不追问,而是反驳道:“你本来就是把我当妓女用,不是吗?”事到如今却好像错的是我,真是可笑。

“所以我提醒你,离云逸远点,不然,你知道我的手段。”他不理会我的反驳,口气阴冷异常的威胁我。

我却早已习惯他的这种口气,也确实知道他的手段,换作以前我会惧怕或是装作惧怕,但现在,没必要。

我站起来,站在他的床边。

“让我猜猜你是怎么中风的吧,”我凑近他,“是不是因为夏云逸说要跟我在一起?所以你很气愤,气愤自己看重的,一尘不染的儿子怎么可以和妓女在一起,你当然反对,于是你们俩人就争吵起来,所有的旧账,所有的不痛快都一骨脑儿翻出来,你从没想到原来你在你儿子心中的形像竟是这么不堪,你的心脏开始受不了,你知道这样下去早晚会犯病,但你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因为你的权威受到的挑战,你的儿子竟然不听你的话,你越想越气,越想越愤怒,结果……”

我停住,用手向他比了个心脏的形状,嘴里发出“嘣”的一声,做出心脏爆开的样子。

夏长青始终面无表情,旁边心电仪上的曲线却因为我那声“嘣”微微不规则起来,我看着心电图,嘴角上扬。

“你猜得倒是很准,”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那你到底答不答应我刚才说的要求?”

“我有条件。”我道。

“什么条件?”

“我要Crystal,不是经营权,而是所有权。”

他眼神一冷:“你胃口不小,”却又随即点头道,“行,我同意。”

“那就成交,”虽然觉得他答应的太快,我仍是退开几步,看着他笑道:“你放心,我一点也不希罕你的儿子,他在我眼中只是个单纯的一塌糊涂的孩子,除了做筹码,其他一点用处也没有,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公司如果交由他手中,早晚会垮的。”

说完,不想看他的表情:“明天我会让我的律师过来签约。”说着直接走到门口,拉开门。

夏云逸就站在门口,表情冷漠的看着我。

我一怔,他一直在门口吗?然后几乎同时,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夏长青,他正冲我冷冷笑。

原来是个局。

第十二课(四)

我从二楼一直走到楼下,快走到门口时夏云逸一把拉住我。

“我有这么便宜吗?”他咬着牙。

我回头,慢慢点头:“一文不值。”

他因我的话神情一黯,抓住我的手无意识的加了几分力。

我吃痛,挣了一下却挣不开,抬头对上他的眼,整个人一怔。

失望的,落寞的,像有一团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亮光,我想起文雅,那天我将他赶走,让他去找卓晓羽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我再也动不了,兀自看着他的眼。

一切似乎在重复着,而我又在做什么?

“回去吧,”我放缓语气,“别像个孩子一样。”

“该死的孩子!”我无意的一句“孩子”击中他的痛处,让他气极,手猛的松开,怒道,“我可能是无知了点,但我不是孩子,也不是你和他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说着狠狠一拳打在我身后的墙上。

应该是极重的一下,我似乎听到骨胳裂开的声音。

眉心跟着一痛,我用手抚住额头,觉得自己的整个头开始疼痛起来。

这件事情做的很不漂亮,很不漂亮,但既然走到这一步,我已没有选择,就算因此伤到了夏云逸,但他毕竟不是文雅,他只是一个忽然冒出来无关紧要的人,他身上有太多与我的对立面,我可以做到不利用他,却没必要心痛他,为他的任何事负责。

我冷静下来,拉过他那只手,手上伤痕累累,伤口处往外渗着血。

“快去找医生吧,看有没有伤到骨头。”我语气冷淡,没有任何感情。

他用力的抽回手,颓废的靠在墙上,那骨骼间的疼痛似乎让他清醒过来,他惨惨一笑:“我不该追出来的。”

我转头看了眼院门外,门外的记者隔着门看到我们刚才的争吵,已经蠢蠢欲动。

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想转身走了,却又停住,看着他道:“这场战斗中不需要感情,更不需要爱情,所以夏云逸你最好收起你的感情来,不然你只会被利用。”也许是提醒,也许不是,我说不清楚。

“就像你,像我父亲那样吗?”他一笑,“我不想变成你们那样,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那就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你呢?你为什么不离开?这场战斗中,你想要得到什么?”他反问。

“我什么都想要?”我的眼神变得疏离,“只有这样,自己的命运才不会被操纵在别人手中。”所以我要很多物质的东西来保护我,从我被养父强奸,流浪街头,受尽欺凌开始。

“所以你其实只是没有安全感,你什么都不想要。”他一针见血。

我怔住,没有安全感?我吗?多可笑。

“夏云逸你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我冷笑,凭什么他可以用这么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我就是很了解你,卓非然!”他不甘示弱,“从你那次哭倒在街头我就知道你不是表像那样。”

我人一僵,回头瞪着他。

“文雅死了,本来一切都可以重来,但你其实连离开你现在的生活,离开这个城市的勇气也没有,因为这会让你觉得很不安全,所以你在任何情况下宁愿选择不相信,不相信文雅是爱你的,更不相信我会爱上你。”他的声音并不响,却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开,然后又猛的静上来,像被抛起的汽球又落回地面上。

我很少生气,极少,此时不知怎么了,他的话让我如被揭开疮疤一样痛:“住口。”我几乎反射性的甩了他一巴掌,眼泪同时被逼了出来,没人敢这样和我说话,没人敢这样窥透我的心事,凭什么这样说?凭他这个半路跳出来什么都不知道的富家子?

不知是被我打了一巴掌的缘故还是看到我的泪,他如梦初醒般,似乎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刚才说了那番话。

“非?”他淌着血的手向我伸过来。

我朝后退了一步,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只觉得怒到极点,混乱到极点,却又完完全全的无言以对。

“夏云逸,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我只能抛下这话句话,用手抹去这不知所谓的眼泪,转过身往院外走。

几个记者已进到了里面,看到我冲上来,我戴上墨镜,来没有来时的好心情,拨开他们,往院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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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什么都不想要,你只是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