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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女王(36)

那是我母亲坠楼的地方。

我想起肖旭的话。

带着恨意的所在,却冠冕的签着欢乐场的牌子,在肖旭看来一定很讽刺吧?

我去查了当年这条街的历史,这条街原规肖姓人所有,街上的居民长年以开各式杂货店为生,却在一夕之间所有权转由夏长青所有,整条街的居民被迫搬迁,居民们不肯搬离,为此还起过小小的暴动,有死有伤。

怪不得说这里每寸地都带着血泪。

我靠着墙,点了支烟,并不急着进店去,想着我何时就进了肖旭复仇的仇恨的圈套?应该是从他进Crystal开始吧,因为我与他母亲长的像,Crystal又在他家原来的位置,便被荒唐的扯进来。

而夏长青呢?

挑中我,是不是也是为了我的样貌,那么夏长青与肖旭的母亲是什么关系?

还有林若,他跟肖旭又是什么关系?

太多疑问让我猜不透,风吹得烟灰乱飞,如我此时的心绪,也许我不该答应林若与她合作,商战转成了复仇,变了质的战争太危险,而我无论规向哪一方,似乎一样逃不了棋子的命运。

我们一起离开,什么也不要管,好不好?

刚才小区里,被我否认的话忽然没来由的冒出来。

回到原点吗?这是另外一条出路,但对我来说却是最坏的打算,有谁会走回头路?苍桑回复到纯净,又有几个人做得到?

扔了烟头往店里去。

肖旭不在,整个店里少了前三名牛郎生意冷清了很多,我拎着酒杯向客人打了一圈招呼,答应她们过几天会招一些新人进来,来弥补文雅和白熏的空缺。

牛郎无情,客人又何尝不是呢?

“肖旭今天没来吗?”终于坐定,我叫来待者。

“没有。”

怪事,肖旭鲜少会不上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可以说是劳动模范。

正想着,电话铃响了。

是夏长青。

“非,你来一下。”不过简短几个字,正是夏长青的作风。

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七课(四)

肖旭坐在地上,低着头,我看到有血从他的头上滴下来,聚成一滩,夏长青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他。

我推门进去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应是看惯的,我也曾坐在夏长青的位置冷眼看着一切,此时却有寒意涌上来,我盯着肖旭,站住不动。

“来了?”夏长青头也没抬,朝我招招手。

我走过去,盘算着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夏长青想亲自处理肖旭?

“他怎么了?”我假装不明所以,眼睛看着肖旭,他对我的到来全没反应,尤自低着头

晕过去了吗?

“我之前把他交给你处理,不是让你放任不管,非,”夏长青答非所问,口气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并不能猜测他此时情绪,“那位部长沉不住气,找人把他教训了一顿后又来向我讨说法,他是你店里的人,也就是我的人,部长认定是我在背后指使摆了他一道。”

被人冤枉他仍是毫无情绪波动,平板的说出这个事实,我不作声,知道他还没说完。

“你也知道凭他一人干不了这么大的事,所以我暂时不插手,让你处理,现在却有人拿他指着我鼻子骂,你说,我要背这个黑锅多久?”他的声音依然没有起伏,冷意却转浓。

这才是夏长青的目的,一桩举报案几乎整垮了夏氏,夏长青再大度量也不会放过这个暗整他的人,肖旭不是主谋他已猜到,而我是否清白也有待斟酌,所以最聪明一招就是由我来查这个主谋,我是否忠心一试便知,可惜那个部长真的太心急。

太心急吗?还是夏长青用来逼迫我的手段?

“我会尽快查清楚的。”我只有这样说。

“尽快?”他却轻哼,“尽快是多快?”

我心里飞快的计算了下,说出他所能容忍的时间:“一个星期。”

“好,”他果然同意,站起来,“一个星期后,我等你答案。”

夏长青离开时又看了眼肖旭,若有所思,但最后还是扬长而去,屋里只剩我和肖旭。

我在夏长青坐过的椅子上坐下,点了支烟,眼睛看了下四周,这里还是西街,灯红酒绿背后的阴暗面,我总在这里处理某些我要处理的人,比如之前的白熏。

香烟的烟雾被屋外透进的灯光照成青灰色,惨淡的很,我眯眼瞧着,始终不看肖旭。

直到吸完一根烟,坐在地上的肖旭才动了动,然后轻轻的咳嗽。

“原来没死。”我终于看向他。

他抬起头,被头发遮住的脸仍看得见累累伤痕。

“给我一支烟。”他说。

我把烟递给他,顺手拨开他脸上的发,叹道:“可惜了这张脸。”

他居然还能笑,借我的火燃了烟:“那部长称我为‘小白脸’,当然对着我的脸打。”

“你不担心吗?”毕竟靠脸吃饭。

他用手指抹去嘴角的血:“毁都毁了,担心又怎样?”口气竟一点也不在意。

我一怔,爱美之心,他到潇洒。

“刚才夏长青也逼问过你吧?”看他吸着烟,我问了一句。

他一笑,有些艰难的拉开身上的夹克衫,掀来背心,精瘦的胸腹部有不正常的红:“还顺便让人踢断了我的两根肋骨。”说完又慢呑呑的合上衣服,不以为意的继续吸了口烟。

原来伤的这么重,他的忍耐力还真的惊人,正常人应该已经晕过去了。

“接下来夏长青让我逼你招认,你招不招呢?”我漫不经心的拿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

“这要看你,你不是早知道谁指使的我?”他想站起来,结果又跌坐在地上,忽然用力的咳。

“你倒笃定。”我冷眼看着他咳,然后没来由的想到文雅,他也是那样咳,咳出心肺般。

肖旭咳了半天终于止住,才又道:“看来他是一定要得到个结果才肯罢手,只一个星期,你要怎么说?”

“实话实说。”我不慌不忙。

“实话实说?”

“你受谁指使,这个人说出来夏长青得相信才可以,不说林若还能说谁?”我看他因为伤重而呼吸急促,惦记着救护车什么时候来,“夏长青再厉害还不至于洞悉林若的野心,把林若招出来,他至多以为林若想坐上部长的位置才使了举报这一招。”

“是否中标,林若起决定作用,夏长青知道是林若从中作梗,不仅不会轻举妄动,还会想因为此事,利用我来与林若好好认识一下,这样我们反而安全,”肖旭何等聪明,马上接着我的话说道,“你早想好如何应付夏长青了吧?为什么还说要一个星期?”

我一笑:“太容易,他怎么会相信?”

他看着我笑,若有所思,半晌,忽然道:“其实你一点也不像我的母亲,我母亲有你一半聪明也就不会死了。”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一怔,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看他的样子也不想多问,屋外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我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