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夜(52)
等他将自己温柔地揽进怀里,她又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极轻地蹭了下。
菲恩垂下眼,对着她娴静柔和的面容,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之前有过吗?”
她没听懂,呢喃一句:“什么?”
“那些被你放在山海经里的男人,得到过你这样的撒娇吗?”他后半句话的语气仿佛她的撒娇是全天下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珍宝。
“怎么会?”
跟他们那种活在自己的感情观里、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撒娇,还不如直接对着柴犬汪两声。
虞笙想抬起手,抚摸他温柔的脸庞,碍于没什么力气,手就和被封印在被子里一样,只能小幅度地动动手指头,索性用开始沙哑的嗓子代替行动:“Finn,only you.”
之后菲恩还说了什么,可惜她的意识有一半进入休眠模式,一个字眼都没听清。
得到一整夜的悉心照料,虞笙在睡梦中出了一身汗,团聚在身上的热度渐渐散去,菲恩先用额头替她测了□□温,又拿出温度计确认具体数值,36.8,算退烧了。
睡醒后,虞笙身体酸痛到不行,尤其是后腰那,像被千斤重的东西碾过。
“菲恩,我难受。”
“头疼?”
“头不疼,但腰酸背痛的,我看你直接给我个痛快吧。”
力气回来不少,也有精神胡搅蛮缠、撒娇撒痴了,她用被子将自己裹成蚕茧,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了几个滚,忽然停下,脑袋从被里钻了出来,一脸嫌弃:“好臭。”
“要洗澡吗?”
虞笙点头,掀开被子前,要求道:“你先把鼻子捏住,等我进了浴室,再松开。”
菲恩第一次违背了她的意愿,跟在她身后进了浴室,衬衫袖口被他挽上几层,露出劲瘦的一截手臂,然后坐在浴缸边,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水里的泡泡,完全不像还处于生病状态的人。
看得他玩心大起,就跟逗小猫一样,食指故意在她右脸上不厌其烦地挠着,脸上却带着一种“我在哄你”的真诚。
虞笙怕痒,想躲开,又忍住了,最后直接张嘴咬上,可不到片刻又松开了。
“不继续咬了?”
“看在你这么辛苦照顾我的份上,不咬了。”
“只是不咬了?”
她听出他这是在跟自己讨赏,“先欠着吧,等我感冒好了再说。”
菲恩理解地点了点头。
菲恩先离开的浴室,五分钟后,虞笙才出来,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声,来电显示为“sweet”。
“身体好点没有?”孟棠问。
这是知道她又发烧了?
“菲恩在我睡觉的时候跟你说的?”
不对,她昏睡的这段时间,孟棠没有打过电话或者发过消息来。
“入秋后,你发烧的概率很高,要是在这个时间点完成委托,百分百会被病毒钻空子。”
虞笙小声道:“这不是还没完成委托吗?”
孟棠自动跳过她这句没什么说服力的狡辩,不紧不慢地拐回话题:“菲恩是谁?”
虞笙手指缓慢转着睡衣纽扣,从一众称呼里拎出一个让她最为满意的:“我的柏林恋人。”
孟棠没有对她的称呼做出任何评价,“你昨晚都和他待在一起?”
“吃了药,睡死过去了,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这样。”
“你知不知道你发烧的时候,睡觉什么样子?”
“脑袋都烧糊涂了,哪会知道?”
隔了近半分钟,孟棠才说:“看消息。”
说完,就掐断了电话。
虞笙一脸莫名其妙地点来孟棠发来的图片,倒吸了一口凉气。
屏幕里的她,两颊烧得通红,正睡着,估计是鼻子通不了气,嘴巴张得很大,一脸傻相。
虞笙眼不见为净地删除了这条记录,装作无事发生地下了楼。
杰西已经准备好中式早餐,一碗蛋花粥,配上几小碗的清淡小菜。
虞笙没什么胃口,但还是赞赏地朝她竖起大拇指:“杰西,你是哪来的宝藏女孩,不仅意大利餐做得这么好吃,还会中式料理。”
杰西腼腆一笑,“玛雅小姐,您过赞了,我也只会些最基本的。”
想到什么,她忙不迭补上一句:“先生觉得您在生病的时候会想念家乡食物,今天早上就吩咐人空运过来很多食材,您要是还想吃点别的,晚点我给您做。”
虞笙手一顿,勺子停在嘴边,两秒后才送进嘴里,胃一下子暖起来。
她迟缓地绽放出一个笑容,朝杰西点了下头后问:“杰西,你觉得你的雇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您说的是菲恩先生吗?”
“是的。”
杰西认真想了会,“是个有自己行事标准的人。”
虞笙没想到她会给出这个答案,不由露出诧异的反应,“我以为你会给出一些类似慷慨大方、温柔体贴、不随便呵责别人的形容。”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只有这个想法。”
杰西挠了挠后脑,又说:“其实我待在先生身边的时间很短,我的母亲比我更了解先生,我想她会给出更准确的回答。”
虞笙觉得准确这个词用得不太妥当。
非要说起来,自己抛出的这个问题也没有标准答案——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的事,就像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
“你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了吗?”
杰西点头,“是的玛雅小姐……大概在先生四岁的时候。”
“那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大概过了五秒,杰西答道:“十岁那年是我第一次见到先生,那时候,先生刚满十八。”
虞笙的好奇心一起,收也收不住,关于菲恩的问题层出不层,她放下勺子,一本正经地问道:“那时候的他是什么样的人?”
这次杰西又给出了一个让她意外的答案:“像月亮。”
“水里倒映着的月亮,很亮,很圆,可是风一吹,它就碎了。”
虞笙听愣住了,沉默了会,笑着岔开话题:“谈了这么久的'先生',当事人却不在,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先生说,他在二楼书房处理些公务,玛雅小姐可以随时去找他。”
虞笙到书房的时候,菲恩已经结束了工作,书房门敞开着,视线恰好对上阳台那,远远就能看见他倚在围栏边静默站立的姿态。
风把他的衬衫吹得鼓鼓的,纤薄的面料透着光,隐约映出窄瘦的腰部线条。
虞笙忍不住在脑海里幻想一寸寸收住它的感觉,一定会让人心脏砰砰直跳,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肌肤相贴的一刹那,菲恩的身体有了轻微的愣怔,他扭头的同时,虞笙问:“你刚才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