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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感热恋(113)

作者: 姜厌辞 阅读记录

“上不了台面?”这说法好笑。

“江橙不是你替我找来的经纪人?当初不是你特意组局让我和江透见面的,怎么这会又嫌弃成这样了?”

池绥眉心很快拧了下,悄无声息地说牵住徐浥影的手,朝向边婕时的脸上带了点笑容,“聊聊吧,边女士。”

徐浥影知道,他这声“邀请”是把她择出去了,也就是说,他想和边婕说的那些她不适合听到。

不适合听到的事,通通逃不开血淋淋的现实。

可能是酒精开始上头,听到这话后,徐浥影咄咄逼人时叫嚣的气焰被压下几分,猛地缩回自己的保护壳里。

她缓慢抽出手,朝卡座那一指,“先回去了。”

一脱离以边婕为中心,向外延伸三米的圆圈后,徐浥影顿觉神清气爽,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恢复如初,江透远远瞧见她,给她腾出位置后朝她招了招手。

那架势,像有话要说,徐浥影走过去,江透压着音量问:“你妈怎么会在这?”

江透刚才去后门抽了几根烟,是在回来的路上撞见的边婕,虽然没看到他们争执的场面,但也能想象出他们一碰面会发生什么,毕竟这对母女的脾性就摆在那里,都不是好惹的。

“这还不好猜?”

刚才上楼时,不经意间,徐浥影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距离隔得有些远,那张脸在流光里忽明忽暗,只能辨出模模糊糊的轮廓。

但凭那矫揉造作的气质能认出,是赵雪如。

显然这事也是边婕的小耳朵赵雪如向边婕告的密。

自己和赵雪如之间的恩恩怨怨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当然她也懒得解释,干脆说了假话,“不知道,没准在我手机里装了GPS。”

江透递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以前一直觉得我姐管我管得严,跟你妈一对比,小儿科了。”

他一副了不得的口吻,徐浥影却觉得没什么,她好奇的是,自己不是已经被边婕视为弃子放逐了吗,怎么现在又来管束她了?边婕到底想干什么?

江透接下来要说的事,误打误撞告诉了她真相,“听说林先其准备离开你妈那乐团了。”

这事徐浥影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免诧异,“合同没谈拢?”

“蓝茵的合同都是两年一谈,林先其加入蓝茵也就半年,怎么会因为这个?”

沉默片刻,徐浥影问:“合同期内离开,他这是打算毁约?”

据她所知,蓝茵的毁约金可不便宜。

“据小道消息称,有其他乐团想挖林先其,还主动提出要替他交付违约金,对面开出的待遇也不比蓝茵差,林先其会心动也在常理之中。”

徐浥影倒认为江透的分析漏掉了最为关键的一点,林先其当初会加入蓝茵,最大的目的是为了羞辱她,达成目的后,在某个节点突然意识到自己将未来压在了一个荒谬的理由上,未免太过愚蠢,幡然醒悟。

从前,他是为了打败她而坚持的小提琴,现在他是为了自己离开的蓝茵。

这些徐浥影没说,她淡淡哦了声,“林先其要走了,蓝茵没了首席,怪不得边婕会重新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敢情我还成了林先其的备胎。”

江透被她的说法逗笑,侧目扫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发沉,及时止住了笑,“那你怎么想的?打算向恶势力妥协?”

徐浥影觉得他问了句废话,“她掌控了我这么多年,是时候轮到我选择自己的人生了。”

倒是江橙那边,她不敢笃定江橙会不会为了她得罪边婕。

徐浥影眯着眼说:“你记得在你姐面前多夸我几句,让她千万别放开我的手。”

-

live house的第二轮演唱开始,一片喧哗,连无人问津的角落也没能幸免。

实在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池绥主动提出去附近找处安静的环境聊聊。

周围全是类似的夜店,能坐的相对安静的地方只有一公里外的罗森,边婕没有口头答应也没有拒绝池绥的提议,下巴轻轻一抬,朝远处指去。

街对面是住宅区,靠近马路牙子的地方有长长的一片矮丛,路灯暗了几盏,衬得那处环境格外幽森。

两个人是站着打开的话题,边婕问:“你是小池总池郁白的弟弟?”

这名字还是她偶然一次从正在同下属商讨项目进程的高敬口中听到的。

池绥淡淡应道:“是。”

边婕刻薄地笑了声,“亏你能看得上她。”

池绥面不改色,夹腔带棍地回呛,“看不上她的人要么是眼瞎,要么就是睁眼瞎。”

边婕没被他的话呛到,兀自点了根烟,“你知不知道她的情况?要是还不知道,我劝你赶紧离开,别自讨苦吃,她是个不祥的人,跟在她屁股后面没有好下场。”

池绥没应答,只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示意她把话说明白些。

边婕不确定他这是在同她装傻充愣,还是真不知情,但她没有要和他浪费时间的打算,开门见山地说:“她失忆过两次,一次是在八岁,还有一次是在十岁,大脑遭受重击,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两次失忆都和变了一个人一样。”

池绥终于开口:“第一次失忆因为什么?”

边婕没料到他的关注点在这,沉默许久才说:“因为一个苹果。”

“苹果?”

边婕重复,“一个苹果。”

池绥定定看她,手指敲击膝盖的动作不自觉也停下了。

边婕用听不出情绪的嗓音说:“被我当时的丈夫,打到失忆的。”

徐严第一次动手是在徐浥影六岁生日那天,那时候徐严已经破产,别墅也被抵押出去,换了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单间。

娇生惯养长大的徐浥影无法接受这种转变,哭闹撒泼成了她每日的功课,

最开始那会,徐严还是个好父亲,都会耐着性子答应她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拿出所剩无几、仅够满足温饱的积蓄给她买玩具,带她去吃好吃的,哄她开心。

那会遇上经济危机,大公司裁员,无数的小公司被时代的浪潮吞没,在工作上接二连三的碰壁、生活中能把人逼到绝路的茶米油盐,足够让徐严心里的怨怼盖过身为一家之主的责任与使命感。

他开始酗酒,一喝醉,嘴里吐出来的全是难听的话,骂边婕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骂徐浥影是甩都甩不开的米虫,迟早有一天,他要掐死他们。

但在清醒的时候,他还是个温柔的丈夫、慈爱的父亲。

两个月后,徐浥影生日,她哭嚷着要橱窗里最新款的洋娃娃。

徐严不胜其烦,一巴掌甩了过去。

徐浥影被打懵了,甚至忘记了哭,直到徐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将她揽进怀里,“爸爸错了,爸爸不该打你的,我的宝贝,疼不疼?”

自责将徐严那颗脆弱的心脏占据得满满当当,后来那两年,他都安安分分的,偶尔一次发作在他带徐浥影去游乐园那天,然而真正爆发是在那年的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