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感热恋(112)
这人都没喝多少酒,就已经开始醉了。
徐浥影懒得搭理他。
音乐停下的时候,池绥轻声慢笑,挺意味不明的一声,江透成功接收到信号,知道这人又要开始护犊子了,耳朵正对过去,配合地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让他失望了,除了那声轻笑,池绥从头至尾都没再说一个字故意呛他。
江透意兴阑珊地叹了声气,就在他快要忘记这茬时,耳边猝不及防地响起一声:“鱼和熊掌确实没法兼得,看你们团长就知道了,上帝给了他一张嘴,却没给他说话中听的技能。”
江透听到后差点被气笑,“你和徐浥影还真是完全不一样。”
池绥还没给出反应,徐浥影先抬了下眉,江透抿了口酒,慢条斯理地说:“她一般都是有仇当下必报,你倒好,黄花菜都凉了,才来上一击,看来你是把老祖宗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记在了心上。”
池绥看了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皮笑肉不笑地甩开,掐着时间说:“刚才那句算什么报仇,酒精糊你脑子了,还是狗眼看人低?”
江透顿了下,直觉不妙。
——他的预感堪比女人的第六感。
恰好在这时,台上歌手开始同底下互动:“有没有人愿意上来唱一首?”
池绥面不改色地抬起江透的手臂,像根旗杆一样,立在半空。
出手迅速敏捷,江透拦也拦不住,同样也没能拦住池绥的嘴。
等歌手下台后,池绥手懒懒往江透那一指,“他想唱。”
又是猝不及防的一击,江透这回是真愣住了。
“想唱什么呢?”
池绥替江透点了首《小毛驴之歌》,DLyn版的。
江透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没听过,不会唱。”
“这个简单,你乐感出众,听一遍就会了。”池绥拿出手机,敲敲点点一番,将音量调到最大,直接跳过前奏。
我有一只小毛驴
嗯啊嗯啊嗯啊
嗯啊嗯啊嗯啊嗯啊嗯啊嗯啊啊
池绥收了手机,“词也不难,反复就这么几句,你能记住。”
场上安静了有差不多两秒,乐团几人同时发出爆笑。
江透脸皮厚,厚到能将赶鸭子上架性质的演出变成自己的主场,气氛更活跃了,几乎所有目光都凝聚过来。
作在同一桌的徐浥影又犯了替别人尴尬的毛病,挤不出一丝笑容,恨不得原地消失。
她拿上手机,借口去洗手间。
池绥下意识去抓她的手,没抓住她,手指堪堪擦过她的衣袖。
他大脑产生一霎的空白,莫名觉得停栖在他心上的蝴蝶坠落了。
徐浥影转过头,见他还保持着同一姿势,讷讷地问:“你怎么了?”
池绥:“没事,走神了。”
徐浥影哦了声,绕过何夕离开。
故意磨蹭了不少时间,等这波高|潮结束,才准备回卡座。
半路察觉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高跟鞋敲地的声音混在爵士乐里不太清晰,直到对方加快脚步逼近,打乱了有序的鼓点节奏,徐浥影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在昏暗的环境里,毫无征兆地对上边婕的脸。
她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边婕。
印象里的边婕,最看不起这种喧闹低俗的地方,除非必要应酬,不会踏足半步。
今晚她又是为了什么而来,工作还是专门来堵自己的?
这两个可能□□叠从徐浥影脑海中闪过,直到对上边婕兴师问罪的目光,才有了确定答案——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就是不知道她这次又是从哪打探到的消息。
开口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高敬不是国王,就算他把你当成了亲生女儿看待,你也当不了高贵的公主,你没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徐浥影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从鼻尖溢出一声几不可查的轻笑,“我为什么非要去当公主?就算老高变成了普通人,什么也给不了我,那又怎么样?总好过跟在你身边,被你当成可怜的小乞丐养着,你高兴了,赏我一块馊了的肉,不高兴了,喂狗也不给我。
边婕没想到她会当着自己的面肆无忌惮地说出这番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停滞了长达五秒,眼眶都红了,精致的妆容出现肉眼可见的裂痕。
——她高高扬起手掌。
用的力气大,挥下的时候徐浥影都能感受到她带起的风擦过自己耳际,留下生冷的气息。
火辣辣的痛感并没有袭来,徐浥影迟钝地抬起眼,看见了站在身侧的池绥。
作者有话说:
你对一丁点儿的善意总报以过分的感激,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格雷厄姆《人性的因素》
【剩下内容25号零点后一起发了~】
第56章 56
池绥的脸浸没在黑暗里, 有种难以言述的深沉,眼底也似结着厚重的一层冰。
他手上的力气重了几分,边婕没发出一点声音, 但从她紧绷的神色和脖颈处显露的青筋中,可以窥见她难以招架这种程度的疼痛。
池绥看了眼徐浥影,然后才将视线转移到边婕身上,冷冷淡淡地开口:“边女士不是最看重名声?现在又怎么想到要在公众场合打自己女儿?要是被有心人看到,再透露给媒体, 你爱女如命的人设怕是要立不住了,没准你这个人也会沦为笑话。”
字字拿捏着边婕的软肋, 被池绥紧握的右手攥成了拳头,沉声呵斥:“松开。”
这话在池绥听来没多少威慑力,他之所以会照做,也是怕争执过头惹人注目,边婕的名声会烂到什么地步都与他无关, 他在乎的是徐浥影, 他不想她因为这档破事被推到风口浪尖。
他们这一来一去, 给徐浥影腾出不少时间缓和情绪, 她忽然笑了声,得意洋洋的姿态, 脸上不见半点受伤的痕迹, “妈妈,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你跟我在这生什么气?”
这声妈妈叫的多少带点刻意成分,等酒保走后, 她脸上的笑容也卸了下来。
边婕冷冷睇她, “你刚才说的话, 是一个女儿该说的吗?”
徐浥影回给她一个不甘示弱的眼神, “那你这些年对我做的这些,是一个好母亲会做出的事吗?你也别光顾着教训我,有那时间,就多用来反思反思自己,别总把自己当成受害者,看着怪可怜的。”
边婕不是好母亲,同样徐浥影也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女儿,要不然也不会在看到边婕迅速灰暗的脸色后,心里升起一种病态的快感。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黑白相间的方块,被外力扭曲成混沌不明的漩涡,她站在漩涡最中心,一面歇斯底里地求救,一面冷漠无情地看着边婕的笑话。
她的怨怼无孔不入地渗进边婕肌肤,也是气极了,边婕反倒平静下来,又拿起说教的嘴脸,“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我看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乐团你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江橙那边我会去说,从明天开始,别和他们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