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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错:下堂王妃抵万金(335)+番外

此刻已出城数里远,一开始街上还有看热闹的百姓一路指指点点,至此再无一个闲人有这等精力,在烈日炎炎的午后,跟随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送葬队伍。

目光有些虚晃地开始落不到一处,夏侯雪紧闭的嘴唇开始泛白,明明汗流不断却手指冰凉的她,一路之上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仿佛一个不会出声的精致木偶,自那日痛哭昏去后醒来到现在,她都不言不语,除了独自跪守在北沧王灵前默默流泪,她再没有与谁说过半句话。

便连采微,也只是得到她点头或摇头这般的回应。

哀乐声声,一路之上歇歇起起,如同那时鸣时息的蝉声,断断续续地刺激着人昏昏沉沉的大脑神经。

秦正华有些烦闷地扇动手中折扇,抬头看看那渐渐隐现的山郭,忍不住嘘了口气。

这次的差事可也真算得上是苦差事了,明明一个无足轻重的虚王病逝,却要自己这个掌管礼部各司的尚书亲自操办,还要轻重相宜,不得过盛以媲美各色君王名将,又不可轻待以拂了皇帝意。

唉,说来,这个北沧王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一个败君降臣,虽曾贵为天子,却终无帝皇福份,自上位起便苦守那一方贫国,多不得意。幸我皇慈悲,若似方瑞国主那样狠辣,只怕早已猝死当年,更不谈有今日这般厚葬之遇。

然,他到底也曾一代帝王,覆国离乡之痛,亦非一般人可以忍受。他这般英年早逝,也是可叹可惜。只可怜了他那年幼的幼女,小小年纪,便要经历如此之变故,也不知日后命运如何。

思及此,秦正华不由再看一眼前方那个细小潺弱的身影,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看得出,此女虽小,志却极坚。小小年纪便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之苦,明明有车马在后,却坚持步行而不乘;明明该哭得伤心欲绝,却红着双眼,紧咬一双唇瓣,不哭也不闹,唉。

**

静静地立在湖边凉亭之下,看着顽皮的蜻蜓一下一下地轻掠湖波,漾起的阵阵涟漪扩散出一圈又一圈,凤宸灏的秀眉忍不住轻轻敛起。

“要下雨了。”抬头看一眼那依旧炎热却闷热异常的烈日,他紫眸微眯,低低自语。而后衣袖一转,转身向着景和宫而

回。

文成、武就二人随后跟上,刚走不远,却见皇帝又突然顿足,转头对文成吩咐道:“文成,你去看看北沧王的送葬队行至哪了,若还未下葬,便让秦大人加快脚程,尽量赶在下雨前将北沧王葬了。”

“属下遵命!”文成一恭身,迅速领命而去。

武就看着皇帝继续前行的身影,摸摸头满是不解,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皇上,您为何要文成赶去通报秦大人,难道这下雨前后安葬死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番外二(姻缘错:灏气参横雪漫天)——山脉那方

武就知道皇帝自幼熟读四书五经,通晓天文地理、诸子百家与兵法奇书,所以才好奇,皇帝突然这一举动,是否有着什么特别的含义?

凤宸灏头也不回,只淡淡道:“有。”

“哦,是什么啊,皇上?”武就闻声眼珠一张,无比好奇地跟上前欲闻其详。却突然被凤宸灏抬指一弹,让他“哎哟”一声险些弹跳起来。

看着武就又惊又疑的样子,凤宸灏不禁勾起唇角,失笑道:“下雨前,土壤干爽坚实,于下葬有利。而雨后土壤潮湿,不仅泥泞不湛,还易松塌。北沧王的葬穴虽非比皇陵浩大,却也着实不小。若经一场暴雨冲刷后再下葬,极易造成不可预料的意外。你说,这雨前雨后下葬有没有关系?”

“啊,仅仅是这样?”武就慌然大悟,有些小失望地摸摸头,让凤宸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继续行道:“那你还想怎样?以为朕让文成前去催促的原因,是与西临与北沧的凶吉有关吗?”

武就吐吐舌头,对皇帝将自己看得如此透彻心服口服。又为自己的迟顿暗暗惭愧,明明自己大皇帝好几岁,却除了块头略胜皇帝一畴,其他样样不如他。

想想又不由咧嘴笑了。

他轻轻一拍脑袋,笑自己方才所思好笑。若皇帝会不如自己,那皇帝又如何做得皇帝,那帮子酸腐得不行、又大多眼高于顶的一干大臣,又怎会这样佩服自家小皇帝,甘心辅佐!

天空的烈日依旧灼热,那刺目的阳光不知何时成了耀眼的白色,密密洒下的光线如同银针一般根根射在人的脸上、身上,生出一丝隐隐的灼痛。

越往前行,天气也越发变得燥热难当,司乐之声早已消停半日,抛洒空中的黄白纸钱只飞至一人来高,便迅速落地。原本还有一丝风隙的空气中,好似被一张无名之物紧紧包裹,渐渐变得密不透风,让人的呼吸都有些困难,汗水更是成滴成滴地落了下来。

眼看目的地不远,众人早已又热又累,尤其是抬棺赶车的司役们,人人不停地抬手擦汗,被太阳晒得汗油油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不太明显的抱怨之色来。

夏侯雪身上的孝衣几乎被汗水浸透,徒步行了这么远,远比她从小到大走过的路还要多,越依旧紧握着手中的孝杖,坚持走着。

采微不停地帮她拭着汗,可燥热的天热气丝毫不减,这汗水怎么也擦不净,总是拭了又流。

正徐徐而行,一骑骏马自队伍后方疾疾而来,带起的烟尘蒙蒙一片,远远看去,竟是一清俊少年策马奔腾而来。

早有人禀报尚书大人,秦正华回首望去,但见御前陪侍文成正急色匆匆地追着自己方向而来,忙命人缓停车马,自己则下到车下来。

“秦大人有礼!”

利落地勒马跃下,文成双手一抱拳,向着秦大人行了一礼。对方扯起笑脸,和善地点点头,笑问道:“文公子好,不知公子前来,有何指示?”

作为朝中官居尚书的秦正华竟对一个少年侍卫如此客气态度,乃有因由。作为皇帝近前的得力侍卫文成、武就二人,虽年仅十二三岁,却朝中各臣无人轻看。不仅因二人是皇帝的身边人,更因二人自幼便为西临大帝选中,并亲自传授高强武艺,又经过极高端的训练培养,才送去小皇帝身边。

虽然至今无人真正清楚此二人的实力到底多强,但却听闻他们在十岁那年便能合力击败沧浪护法,可见二人实力雄厚,不容小窥。

文成双手一抬,不***份地禀道:“皇上有令,请大人尽快将北沧王遗体安葬。暴雨即至,大人须赶在暴雨临前安葬好北沧王!”

秦正华微微一怔,看向越发毒辣的太阳,他也觉着天气过度闷热难受,怕是要下雨了。不想皇帝竟然不辞辛苦地让人前来传话,不由感叹皇帝这番仁厚之心,对北沧王也算是仁至意尽了。

“好!文公子辛苦了,请回去告禀皇上宽心,本官这便吩咐队伍赶速行进,绝不耽搁。”秦正华说完,忙转身命令队伍加速前行,司乐之声持续不断,务必在变天之前,赶达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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