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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记事(62)+番外

我任他握着,道:“手长的漂亮又不能当饭吃,难看就难看些吧。”

“有道理。”他点点头,手指轻抚过我指尖一处较深的伤口,然后凑到唇间轻吻,表情竟是说不出的怜惜。

我看着他,心里某个部分被轻轻刺了一下,口中忍不住道:“荣华富贵真的那么重要?利用我得到虚无的权利真的那么重要?”

“不重要。”他竟是想也不想的便答。

“那为什么?”我吃惊。

“你不会懂。”他放开我手,站起来,负手背对我。

月光照在他身上无比的落寞。

“小昭,我十岁便开始杀人了。”他幽幽地说,“很多事情早已根深地固,不是你想说不要便可以不要的。”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明天是你的婚礼,我不许你嫁他,”以为他会往下说,他却忽然转了话题,道,“这是我需要你做的事。”

我这才想起明天真是我的婚礼,之前小丁也曾要我不要嫁耿修,只是并不坚决,此时的语气却是完全的命令。

“嫁他是我同意的,我为何要听你的。”难道他放了慕容珑和珏儿,我便要听他的话?

他笑:“你不听也得听。”

“凭什么?”慕容珑和珏儿已离开他凭什么要挟我?除非他们仍在他手中,想到这里,我瞪住他,怒道,“你没放了他们?你骗我?”

“骗你?哼!”他轻哼,“我说放便真放,谁说我一定要用他们要挟你。”

见我不答话,他笑笑,又道:“你随我来。”

说着拉住我的手往外走,我心中疑惑,有股不祥的感觉涌上来。

他带我一路左弯又拐,我跟着,心中盘算,到底又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逼我就犯?

我们在某个院前停下,我看着此处的院落,不似慕容珑之前住的破败不堪,却也干净整洁似有人居住。

他一只手拉住我,另一只手轻轻推开门,屋里空无一物,梁上挂着油灯,门被推开时火苗摇动,我看到一个头发零乱,衣衫蓝缕的人低头坐在地上靠着墙。

“主人。”看守的人向小丁行礼。

小丁挥挥手道:“将他扶起来。”

那看守应了身,走上去,倾身将坐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那人被扶起时下意识的抬起头,我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

“舒沐雪?”

舒沐雪头发零乱,脸色苍白,似全不认识我,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垂下头。

我愣在当场,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又死而复活?

“他真是舒沐雪?”我不敢确定,颤着声问身旁的小丁。

“不然你以为是谁?”小丁答道。

“他不是死了?”

“死了,又活了。”他看着舒沐雪道,“那日他的确没了呼吸,却还有脉搏。”

“你不是说已经没有脉搏?”

小丁笑笑却不答话。

看他表情,我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又是骗我,我想起当时看过舒沐雪脉搏的人只有他,而说他已死的人也是他,我当时怎么就相信了?

“我当时本想一刀了解了他,只是你不允,我便想把棺材板钉死他照样活不成,可是最后……,”他停了停,道,“最后我仍是不放心,还是把他挖出来,看他究竟死了没有。”

“你这个变态。”我咬牙切齿。

“变态?”他显然不懂这个词的意思,却也知不是好话,笑笑道,“若不这样,他可能早在棺材里烂成骨头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不杀他?”

“杀了他太可惜,现在不是正好可以利用他?”小丁看着我,妖魅的眼闪着邪气的光。

又是骗局,我心里深深的吸了口气,怒道:“除了要挟和利用你还会什么?”

“还会很多,小昭,”他居然还在笑,“我不喜欢一件事情挣开我的控制,特别是你。”

他看着我道:“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你嫁那个废物?我知道你在利用我和月白衣两方均衡的实力,所以我要打破它。”

因为月白衣和小丁实力均等,慕容珑与珏儿也不是小丁一人可以利用要挟我的筹码,这样两方反而都不占优势,所以我选与耿修成亲,从某种程度上说小丁是被动的,而今夜的大费周章,他送走了我的后顾之忧—慕容珑和珏儿,月白衣手中再无任何筹码,小丁手中却多了个舒沐雪,这样主动权又全在小丁一人手中。

我终不是他的对手,明白他的意图后,我有些心灰意冷,不再理会他,走上前去看舒沐雪的情况。

“舒沐雪。”我拉住他的手,凑近叫他名字,却发现他双手滚烫,一摸他的额头竟在发烧,我这才惊觉他不仅头发零乱,身上的衣服竟还是那身破败,血迹斑斑,显然是未作任何清理,我想起他甚至还在棺材里躺过一回,这一身污浊,即使死而复生,也会被这全身难闻的气味闷出病来。

舒沐雪转头看我一眼,又转开,整个人似被抽走了灵魂,不再有任何生气。

“你对他做了什么?”再笨也能看出舒沐雪的异样,我盯着小丁。

“失心之药。”他缓缓吐出四个字。

“失心之药是什么东西?”

“失心之药可以起死回生,舒沐雪拼着一口气自瀑布跳下之时已是重伤,之后被急流拍晕,已近乎死去,若非这药,怎能救得了他?”

“那他为什么会是这样子?”

“因为那是失心之药,服此药,心智尽失。”

“他还会恢复吗?”

“不会,至死就是一个傻子。”小丁冷冷地说道。

一口气堵在胸口喘不过来,我真想冲上去扇小丁一嘴巴,却生生的忍住,回头再看舒沐雪的痴呆模样,此种地步,还不如让他死了好。

“舒沐雪,舒沐雪。”我握紧他的手,只盼他能有所反应,而他只是低着头,没有任何动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想起被困在机关里时,他处处护着我,此时却是如此下场,我有种想大哭的冲动,手更用力的握住他,他的手却像被针扎了般往后缩了缩,我以为他终于有反应,却见他的眼仍是呆滞,而手上传来浓稠的感觉,我低头一看竟是他手上的伤口未经处理,已化脓,被我用力一抓,浓血从伤口渗出,我一惊,马上想到他身上的伤,想也不想的拉开他的衣领,从肩膀延到胸口的疤让人触目惊心,虽然已结痂,疤痕的一圈却还在发红,显然没有全愈,污浊附在伤口上,不发炎发烧才怪。

我猛地转身,狠狠瞪着小丁,想破口大骂,但看着他邪气的眼,觉得大骂也毫无意义,便只是咬牙切齿道:“你出去!”

“出去?”他扬眉,“这可是我的地方。”

“我要帮他清理伤口。”

“可以叫丫头来。”

“不需要她们。”

“我不允。”

“耿千柔我恨死你!”再抬头看他时,我已泪流满面。

他一怔,看着我。

“出去!”我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