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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记事(129)+番外

老头讨了个没趣,低下头来吃,我这才想起他哪里不对劲,他没有胡子,且下巴上看不到一点胡根的痕迹。

难道是个女的,我瞪着她。

“小姑娘看我哪里不对吗?”老头被我看的不好意思,抬起头来问我。

“你是太监吧?”我注意到他的声音也是比一般人要尖,脑中忽然蹦出这个词,便直接问出来。

“太监?”老头疑惑。

对了,这个时代没有太监一说,我便摇头,道:“我是问你,是不是太咸?”

“不,不咸,正好,”老头笑笑,低头又吃了起来,不过只吃几口,又抬起头,叹了口气道,“可惜了那些人,都是去送死的命。”

“哪些人?”我一怔。

“找宝藏的人呗。”小头又吃了口馄饨,含糊不清的说。

“你怎么知道他们去送死,或许就找到宝藏了。”

“唉,小姑娘你所不知啊,”老头放下筷子,“这潭河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哦?”我问道,“那什么人能进?”

“那个,”老头往四周看了看,鬼鬼祟祟的样子,“我……。”

“陈宫何时到的?”有人进来,打断老头的话。

我没回头,就知道是谁,他终是没有放我一个人,只因我的毒不过几天又要发作,说恨我的人,却不让我死。

我不回头,直接进了厨房。

“你是谁,既然知道我姓陈。”老头尖锐的嗓子问走进来的小丁。

“图坦国国制,男性宫官需净身方可入宫,陈宫无恙啊?”小丁在老头的桌旁坐下。

“你就是写信要我来的人?”老头打量着小丁,“你又是何人?”

小丁笑笑,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在老头面前一晃,老头看了一眼,整张脸都变了,忙跪下:“太子。”他用发颤的声音叫道。

小丁任他跪倒,也不急着叫他起来,回头看看在厨房里偷看的我,笑笑才道:“起身吧,我找你好久。”

我悻悻的缩回头,从锅里拿了碗刚热好的参汤,往右边的厢房去。

李欣鸢在打坐,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但仍是体弱,我不发声音,把参汤放在她旁边的桌上。

“外面是谁?”李欣鸢睁开眼道。

“一个算命的。”我把参汤端给她。

她接过,同时握住我的手:“你是皇帝啊,现在却让你服侍。”

我摆摆手道:“什么皇帝,你把我当你女儿就行了。”

“这怎么敢当,”她似被我的话吓到,手中的参汤都溅了出来,却随即笑道,“做媳妇最好。”

我愣了愣,然后用力吸了口气才道:“夫人,我是个不纯粹的人。”

“什么意思?”李欣鸢眨眨眼。

“我想的太多,顾虑太多,我做不到像你当年那样,抛下一切去追随一个不该跟随的人。”

“不该跟随?”她重复我的话,苦笑道,“不跟随是苦,跟随了就落到现在的样子,不过我不曾后悔,至少当时是快乐的。”

“但若他对不起你,对不起所有人呢?”

“喜欢你就可以了,人生苦短,一切不过转头空,皇帝,你到我现在的年纪就知道了。”

喜欢就可以了,真的就可以了吗?我不知道。

“快趁热喝了吧。”我转开话题。

她看看我,叹了口气,一饮而尽。

“啊!”我大声的尖叫,划过清晨的朗朗青空。

“怎么了?”有人第一时间自房里奔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一愣,随即将我拥住。

“没事,没事。”他轻拍我的背,在我耳边不断说着。

“我只是,只是给他吃了碗馄饨,他怎么就变成,变成这样子?”我结结巴巴,人不住颤着。

“怎么了?”李欣鸢也从房中出来,看到七窍流血的陈宫,也是一愣,眉皱的死紧。

然而她总是冷静,人走上去,探了探陈宫鼻息道:“没气了。”

我又是一颤,死抓住小丁的衣角,他捧住我的脸,在我额上吻了一下,直到我终于不在发颤,才松开我,手却还牵着我的,另一只手蘸了点血在鼻中轻嗅:“是七叶毒。”

他若无其事的回身拍拍我的手:“没事了,你和我娘先进去。”

我点点头,虽害怕,却仍是看了眼那陈宫,他双目暴张着,似怨毒的盯着我,我忙回头,被李欣鸢拉着进屋去。

进了屋,我才稍稍平静,想着那陈宫只在店里住了一夜,早上还好好的,一碗馄饨下肚便死了,难道馄饨里被人下了毒?

想到这里,我转身进了厨房,李欣鸢怕我想不开,忙跟了过来。

“夫人,帮我一起看看这些馄饨是不是都有毒。”我拔了头上的银簪往馄饨上刺去,再拔出来时,银簪却并没有变色。

我一个个的试,都没有被下毒的迹像。

“别找了,毒在胡椒粉里。”小丁走进来,手里拿着用来放胡椒粉的瓷瓶。

我接过来,直接往厅里走:“是不是其他胡椒瓶里都有毒,我把它们都换回来。”若有人误食不是又要出人命?

“就这瓶里有,”小丁叫住我,“陈宫信道,杀他的人算准了他会坐在厅中吉位,所以只在那张桌上的胡椒瓶里放了毒。”

我愣住,再看小丁,他眉紧皱,人又往外去。

我跟了出去,再看到陈宫的死状我仍然害怕,却不似方才惊恐。

“得把尸体处理掉,马上就会有客人来。”我提醒小丁,感觉自己在毁尸灭迹。

“杀手不动声色的便在我们眼皮底下杀了人,杀我们也一样容易,小昭,你怕不怕?”小丁伸手帮陈宫合上眼,眼睛略带着婉惜,他边将尸体抬起,边问我。

他伤还未好,此时抬起尸体总是费劲,我虽然害怕,却也没办法,走上去,将尸体的另一边托起,尸体的体温又转温,我心里一慌,手上却没有放松,吸了口气道:“若你初时问我,我会怕,现在,这种事遇多了,已麻木了。”虽然乍看到死尸我仍是会怕。

小丁看着我似笑非笑,与我将尸体搬到隔壁的小屋,才轻声道:“他是我父亲身边的宫官,对图坦国宫内的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我生时,图坦国已灭,想了解图坦国也只有通过他,不过有人似乎不想让我知道。”

“你是说杀人灭口?”我一惊。

“谁说不是呢?”他站起身,似牵动伤口,轻哼一声,又蹲下来。

我上前想扶他起来,他却顺势将我拥住,我以为他又要做些没轻没重的事,却听他道:“是杀人灭口,也是示威,随时可以将我们制于死地,小昭,你最好离开这里。”

我看着他:“你娘呢?”

“她不会走的。”他干脆坐下来,拥住我的力道没放松。

我没的挣扎,顺着力道靠在他身上,他略有些吃惊,低头看着我,轻唤一声:“小昭?”

“你说实话,我那次与舒沐雪离开,虽然去而复返,你是不是还想着送我回他身边?”我动了动身体,怕压到他的伤口,“所以才肆意利用我,伤我心,最后又大废周折的将别人的注意力引到图坦国的宝藏上,只为让我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