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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记事(105)+番外

听到我安慰她,李欣鸢才如梦初醒初般,冲我笑笑道:“陈年往事,让皇帝见笑了。”

“不会。”我摇头。

此时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安营扎寨,一阵忙碌,一路上小丁并没有与我说过半句话,此时他也是远远的站着,指挥一干士兵。

李欣鸢眼睛看着他,因为小丁一路并不靠近我的马车,所以她也没有多少机会见到他,此时虽然站得远,但却一目了然。

她自怀间掏出一根笛子,细长的手指压住几个孔,然后凑到唇间轻轻地吹起来。

原来她还会吹笛,我看她眼轻轻的眯起,清冽的笛声便同时响起来。

我不懂韵律,却听出那旋律中的温柔,心下意识的随着那音乐温暖起来。

吹笛废力,她吹不了多久便停下,笛执在手中,眼睛又望向那边的小丁,小丁也望向我们这边,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双手负在身后,远远的向我们走来。

“那笛声?”我意识到可能是那笛声的问题。

“他出生后,我经常吹给他听。”李欣鸢答道,眼睛看着小丁走近。

她是想看小丁是否记得吗?难道她是想在此时与他相认?

“小昭,你比之前瘦了。”小丁走近,说的话完全与笛声无关,眼睛却瞥了一眼李欣鸢。

“请耿大人以后叫朕皇帝。”我尽量冷漠。

小丁“嘿嘿”笑了两声,也不接话,看着李欣鸢道:“夫人当年真的带着熙元军队大破图坦皇城吗?”

我和李欣鸢皆一愣,原来小丁已知道他和身份,只是他是否知道李欣鸢还有一个身份是他的母亲呢?

“前两日听说军中来了一位厉害的人物,不想却是女流。”他笑着,说着摸不着头脑的话。

“图坦国确实是我破的,”只听李欣鸢回道,“我还活捉了当时的皇子,现在的沙漠毒狼耿渊,很巧,与耿大人同姓啊。”

小丁笑笑,道:“不是巧,而是耿渊就是我爹,这点皇帝也知道的,不是吗?”他笑着看我一眼,又看向李欣鸢,“这么说,我们还有亡国之仇,夫人不怕我趁机报仇吗?”

他说话总是高深莫测,此时这番话算是威胁吗?我看着李欣鸢,眼前的儿子说要向她报仇,她要作何感想?

“耿渊生性温和,擅诗文,却不擅军政,他曾说: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他会活的很快乐。耿大人是他儿子,竟然并不相像。”言下之意,儿子若像老子应不会动不动就提报仇。

李欣鸢这番话同样说的高深莫测,若我是小丁,必定好奇她怎会对自己的父亲这般了解?只是耿渊生性温和吗?若温和又何来小丁连断三指?

果然小丁微愣了一下,却马上又笑道:“夫人对家父倒是了解。”

李欣鸢也笑,道:“了解,而且是很了解。”

我在旁边看的惊心动魂,认亲是这样认的吗?他们自己可能未发现,此时两人都是微眯着眼,表情何其相似,小丁平时总是难以捉摸,却似被李欣鸢全部看透,难道真因为是母子的缘故?

我不动声色,却见李欣鸢微笑着又拿起笛子吹起来,还是刚才的曲,悠悠地,缓慢地吹开。

小丁垂下头听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道:“夫人真认为家父是温和之人吗?”

笛声停下来。

“难道不是?”

“若是,家父就不会让我伺机杀了夫人。”

我“啊”的一声叫起来,眼看着李欣鸢手中的笛子掉在地上。

“他要你杀了我吗?”李欣鸢颤着声。

“是。”

“当年他将我推下崖,现在还不放过我吗?”她的声音像是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下意识的扶住似要坐不住的李欣鸢,眼睛看向小丁,他盯着李欣鸢,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我有些忍不住,怒问道:“他让你杀,你便真的要杀了她吗?”

小丁的表情是冷的,他似没听到我的问题,仍是盯着李欣鸢,问道:“夫人与家父似不止亡国之恨这么简单,究竟还有什么关系?”

“只是亡国之恨,”李欣鸢答道,她已恢复过来,看着小丁道,“既然他让你杀了我,那我就等着。”

“不可以,”我在旁边叫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分明是母子却喊打喊杀的,“有我在,你就别想动她一根寒毛,不然,耿千柔,你会后悔一辈子。”我恨恨瞪他。

李欣鸢既然没有说出自己与小丁的关系,我也不便道破,但我决不允许小丁真的动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我多少对小丁有所了解,他既然当着我们的面说要杀李欣鸢便说明已有实足把握,若实施,那真的是惨剧。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小丁阴侧侧的说道。

“沙漠毒狼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没错。”

“若我对你们再也没用了,只要沙漠毒狼下令,你也会杀了我?”我恨极,他就像是沙漠毒狼手中的枪,让他射哪儿,就射哪儿,他为何要听,为何要遵从?

“不会,”他答的干脆,同时凑近我,像是半开着玩笑,又像是完全的不正经,很轻很轻佻的说道:“小昭,你是我的命啊。”

我向后退了一步,看他在笑,笑容中看不出他这句话是玩笑还是实话。

而我,宁愿是个玩笑。

“夫人多保重吧,”他又转向李欣鸢,“可能哪天我心血来潮就会杀了你。”

他还是半开玩笑的口吻,说要杀了自己的生母就像说天气好坏一样,我打了个寒颤,再看李欣鸢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直到看着小丁离开,走远,我才转身对着李欣鸢叫道:“为什么不说你是他母亲?他会杀了你,真会杀了你的。”

李欣鸢惨惨一笑,道:“他真的不像耿渊,也完全不像我,如此狠毒,我的儿子不会是那样。”

我摇头,道:“你看到他的右手没有?三根手指齐断,那是耿渊的杰作,你说耿渊温文,又何来下如此重手?既然你口中的耿渊可以变得如此,耿千柔为何不能狠毒?”

“三根手指齐断?”李欣鸢瞪大眼,复又摇头道,“耿渊绝不为做这种事。”

“事实摆在面前,李将军,”李欣鸢曾是女将军,我此时很郑重的叫她,“若耿千柔真是你儿子,你还是早些认他吧。”

李欣鸢看住我,轻声道:“皇帝很关心他。”是肯定句

“我只是不想看到酿成人间惨剧。”我避开她的眼。

“时机一到我会认他,”李欣鸢想了想到,“他是我亲儿,我绝不让他做后悔的事,皇帝放心。”

听她保证,我这才有点放心。

想起她刚才的话,心里叹息,我真的仍是关心他吗?

那是好几个小国组成的联盟,由月白衣的父亲率领,气势居然比想像中的要大很多。

“夫人说这一战是因为图坦国的宝藏吗?”舒沐雪这几日都在忙于布阵,了解对方军情,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