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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宠主妇Ⅱ熊太(网络版)(46)

而外公,在我说出那句话之后,也怔在那,眼泪,已经快要夺眶而出。

小靠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晚了,她看着一脸焦急的我和外公,又转看了下四周,小脸是有些茫然的,这个时候我看到她的小额头皱了皱,手动了动,似乎想往上摸,我知道她是意识到了头上头皮针的异样,我说:“小靠乖,你生病了,这个是药,是治你病的,你忍耐下,没多久就吊完了。”

小靠看看我,乌黑的眼睛眨了眨,深喘了口气,指了指胸口,她是在说,她这里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我强忍着眼泪摆着笑脸,帮她轻揉着,我说:“所以我们才要治病呀,治好了,就不难过了。”

外公在床尾把小靠的床再摇起来一点,让她好受些,他的头低着,我知道,他已经流泪了。

晚上,我回家帮小靠取衣服,还有,准备钱。

小靠的主治医生姓周,他说,小靠的病,要手术。

这么小的孩子要开心脏的大刀,我和外公都是心惊胆战的。

我问:“如果手术了,就肯定没问题了吧!”

周医生说:“这个我们会尽力,但我只能跟你说,机会是一半一半。”

我和外公面面相觑,一半一半,这样的数据怎能不让我们做家属的心慌意乱,周医生看看我们,说:“保守治疗也可以,不过以后病情会怎么发展我们医生是不好保证的。你们如果想好了要做手术,就准备钱吧。”

那时候小靠还没醒,病房里,我和外公沉默着,旁边一个病人家属说:“你们孩子那种病,要是保守治疗,就是拖,最后还是不行的,钞票丢进去不说,到最后,小孩子也是很苦的。”

外公望着我,说:“小珠,你说呢?”

外公在这个抉择的时刻显得无助,我咬了下嘴唇,心里也是两难的,看看床上昏睡着的小靠,我想起了姐姐,姐姐就是在这样的寂静中无声息的走了,甚至,连最后的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小珍曾经说,小靠是她的依靠,是她生命的延续,如今,与我又何尝不是?我不敢想象,倘若有一天我的生命中没有了这个孩子,那种空空手心的感觉,会是怎样的一种痛不欲生,她早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啊。

咬咬牙,我对外公说:“要不,我们就搏一把吧,有50%的希望,总比没有好啊。”

外公看着我,眼神颤颤的。

小靠的手术费不菲,我算了又算,家里的钱全部加起来,也是不够的,这让我为难。收拾了几件衣服,我发现没看见熊太,按理说,小靠住院这样的大事,熊太知道了一定会心急如焚的等在门口才对,我在想,它不会是还趴在冰箱里睡觉什么都不知道吧,打开冰箱,它平常躺的那个位置空着,熊太并不在。

我叫了几声,找了一遍,还是没有见到它,我问架子上的乌龙:“熊太呢?”它却只是扑棱了下翅膀。我猜想着,熊太不会是急得自己跑去医院了吧?一只玩具熊独自上马路是危险的,我有些担心。熊太不见了,小靠要问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交待,再想起医院里的一堆事,想着数目不足的银钱,昏黄清冷的房间里,我有些颓废的坐在地上,觉得自己孤立无援。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我接起来,自己都觉得声音是疲倦的,我说:“谁?”

手机里是一阵嘈杂,好一会才传出声音,对方的声音也轻,他说:“小珠,你还好吧!”

我一听,险些哭出来,是王一树!

我说:“你到哪去了啊?”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王一树在那头似沉默了下,说:“小珠,你乖。”又说,“我,在外地办事呢。”

我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王一树说:“等我办完事。”然后,他又说了一遍,“小珠,你要乖。”

王一树从不曾这样和我说过话,如今,他像哄小孩一样说:“你要乖。”

我的心里像含了一包水,不妥协的问着:“到底什么事啊?什么时候才能办完?你到底在哪里啊?”

那一头沙沙的,王一树没有回答,却问:“乌龙把桃核给你了吗?”

我一惊,同时手就摸了摸一直摆在口袋里的桃核,说:“真是你让乌龙带回来的?这怎么可能?”

那一边,王一树却像是松了口气,说:“拿到了?拿到就好。”

王一树说:“小珠,再便宜也是我的心意,这回可收好了......”

他应该还在说什么,然而也不知是不是信号不好,手机里又一下子充满了杂音,我什么都听不到,冲到阳台上,我大声叫着:“王一树!王一树!”

可是,对面却挂断了。我的心一下子像悬空了,我打开屋里所有的灯,翻着所有的来电号码,可是,王一树的这个电话,就像是从天外来的,手机上,没有来电号码,也没有通话显示,就像这个电话,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这是怎么回事?我急得欲哭无泪,负气的一下子就把手机重甩在地上,声响大的吓的乌龙惊拍起翅膀,转过头来望着我,然后,眼睛一翻,又蜷缩起了毛身子。我大叫了一声:“乌龙!你告诉我,他到底在哪?”然后,眼泪掉了下来。

但是,再怎么难过,医院还是要去的,钱要凑,熊太也要找。城市的夜色里,我沿着去医院的路一路走一路看,希望能在哪个犄角旮旯看见一只傻乎乎的布偶熊,神思恍惚的都忘记了看前面的红绿灯,就在我要迈上大马路的时候,忽然一声急叫的“汪”,让我与一辆轿车擦身而过。

我抬起头,夜晚的霓虹里,一个毛白的小身影正由远而近的向我奔过来,我有些不可置信的张大了眼睛,心口一热,我叫出来:“小排骨?!”

小排骨身体长了些,也精瘦了,但是那湿润的白睫毛的大眼睛,用力摇摆的小尾巴,那小舔着我的温柔,一拥入怀抱间的暖意,仿若当初。

我紧抱着它,感受着它与我重逢的热情,它的小身体那么真实的在我的怀抱里扭动着,温软的小舌头舔着我的眼睛鼻子,同时的,我的眼眶和鼻头也因为这久违的亲切,泛起了一阵阵的酸楚,想哭,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欣喜若狂。在这春冷的深夜,在我最彷徨焦躁的时刻,我曾经以为再也找寻不到的,竟又回到了我的生命里。

我把小排骨藏在大包里,带进医院去,我直觉的认为,小靠看见它,会是高兴的。

医院的隔离帘内,小靠见到小排骨的表情,是喜出望外的,她虚拉了被子的一角,拍拍。

小排骨很有分寸的跳进去,然后,微微蹭了蹭小靠的肩膀。

外公也很惊讶,说:“这真是不敢相信。”

我望着小靠的小手缓缓摸着小排骨的毛,咪咪的笑着,我说:“所以,外公,你要相信,我们小靠,肯定是会好起来的。”

然而,我还是没找到熊太,我在想,熊太如果冒险自己出门找小靠,很有可能,被别人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