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有可能，又回家去看，外公还是不在。
我只能带着小靠在小区门口看，一群早上跳操的老阿姨过来，里面一个看见我，说:：“小珠今天不上班啊？”
我说：“上的。我在等我外公呢。”
她说：“张师傅啊？早上我出来时碰见过的，我们还打了招呼呢，他讲要去隔壁马路买包子给你吃。”
我说：“他买早饭还没回来呢。”
老阿姨看看表，说：“这么久啊？都1个多小时了！”
她这样一说，我更加着急了，担心外公别是出什么事了，等到10点钟，我等不住了，王一树打电话来，我一接电话眼泪就掉下来，说：“怎么办，我外公找不到了。”
王一树说：“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快11点，王一树来了，小靠抱着熊太看吊兰，我在家里急的团团转。
我说：“整个小区和附近他喜欢去的地方我都找几遍了，也没看到外公。”
王一树说：“要不，去派出所报个案吧。”
我看看他，点头。
我们才进派出所，一眼就看到外公坐在里面。
我的眼圈马上红起来，奔上去声音哽咽着说：“外公，你到哪去了啊！”
小靠伸出小手，牢牢的拉住外公的一只手，外公喃喃的说：“小靠啊。”
警察说：“是你家的老爷爷啊？”
我说是啊，是我外公。
警察说：“老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很容易迷路的，出来最好挂个牌，写清楚名字电话住址。”
我连声说哦，外公看着我，眼神有点木，把手里的塑料袋拎起来，和我说：“小珠，我给你买了包子了。”
外公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我的鼻子一下酸了，我说：“外公，我们回家吧。”
回到家里，外公很累的样子，我已经知道了，他走错了路，走到几站路以外的地方去了，后来实在走累了，叫了辆三轮车，人家问他住哪，他又说不上来，只说小区的花园有石子路，骑三轮的没办法，最后，把他送到了派出所。
外公说：“那个骑三轮的，我还给了他5块钱，他倒好，把我送到派出所了。”
我叹口气，扶他躺到床上，说：“还好是送到了派出所，否则，叫我去哪找你。”
外公不说话了，王一树笑笑说：“老爷子，没事，我们就当去参观了一回，谁还没有犯糊涂的时候呢，我也常常是一个事刚刚还在脑子里，一转眼就忘了。”
外公看看他，说：“你还这么年轻，就有和我一样的毛病，可不好。”
王一树说：“这哪算什么毛病啊，谁都会有，是吧，小珠？”
我看看他的眼色，点头说：“是啊，我脑子也不好，老忘记事。”我说：“哎呀，我烧着水呢。”
等我灌好水回来，外公已经在和王一树说说笑笑了，小靠靠在外公怀里，安静的听，我把保温杯递给外公，说：“外公，喝了茶，睡会吧，走了这么多路。”
外公说好，我看见小靠把鞋子踢掉了，也往外公床上爬，王一树说：“小靠是要睡觉吗？”
外公搂着小靠说：“好，太公和小靠一起睡！”
我看着太公搂着小靠睡，一会就打出一声呼噜来，又停下，伸出手，拍了拍小靠。
我叹了口气。
王一树说：“老小孩，老小孩，开始和结束，就像一个圆。”
我和王一树坐在厅里，一天下来，我也很累，我给王一树倒茶，我说：“今天谢谢你了。”
王一树把茶给我，说：“累了吧。”
我说：“嗯。累的说不出话。”
王一树忽然拍拍我，说：“没事的。”
这一刻，他就坐在我身边，而我经过一天的焦急颠簸，则像没了支撑，我听着他说的话，看着他的肩膀，心里模糊想着，如果能靠一下该多好啊！
王一树这时拍拍自己，说：“给，肩膀借你靠靠。”
我们心灵相通了吗？我想看下他的眼睛，最后却没有抬头，现在这个时候，很多事情我不想弄的太清楚，因为，我实在太累了。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闭起来。
有依靠的感觉，真的是不错。
王一树说：“想怎么靠怎么靠，我们多少年的老邻居了，别和我客气。”
我眼皮动动，身子却没动，我就知道他会这样说的，他对我的好，在最后一刻，总是会把自己撇的很干净，好像生怕我误会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的负累太多了，我是心甘情愿，别人再好，又岂能和我一样？王一树能这样，我已经是感激不尽。
我靠着王一树，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我擦擦自己的口水，站起来，说：“不好意思，你怎么不叫我呢？”
王一树晃晃肩膀说：“没事，我看你睡的挺好的。”
我说：“手，是不是麻了？”
王一树说：“这有什么呢？”
王一树说：“小珠，我知道你心里的秘密了。”
我说：“什么？”
王一树说：“你睡觉的时候，说梦话了。”
我说：“啊？我说了什么啊？”
王一树狭促一笑，说：“不告诉你！”
我听他说的认真不像骗我，我不知道自己瞎说了什么，心里忐忑着，表面上却说：“不告诉就不告诉，不过是梦话，又不能当真！”
王一树说：“梦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才是真话。”
王一树说：“小珠，我记住了。”
没开灯，我有些模糊的看着他微笑的表情，我说：“我梦里瞎说的话，你可别出去乱说。”
王一树说：“好，你的秘密，我和你一起保守。”
我想了想，又问他：“我到底说了什么梦话啊？”
王一树说：“现在，这是我的秘密了。”
我瞪他一眼，王一树大笑起来。有时候，王一树喜欢逗我，而且每次看到我被噎的说不出话气的瞪他，他就很高兴的样子。
王一树以前说：“逗你玩是我人生最大的乐趣！”
有时候，我觉得王一树就是个小孩子，喜欢做些小孩子才做的事。
王一树说过：“童年不是过去了，是被自己抛弃了。”
但更多时候，就像我总也看不清他眼镜片后面的眼神，我觉得自己看不透他，。
只有刚才，在我靠着他的时候，他身上有店里我做的酒精棉花的味道，我才觉得，这个他是真实的。
第15章 ，
休息天，我带外公去医院，把小靠托给王一树，熊太很不满，说：“我不喜欢那个酸人，我也能照顾小靠啊！”
我说：“有坏人来了，你谁都打不过！”
熊太说：“谁说的？”声音却是轻的，好像没了底气，想了想，又说：“就算打不过，我也会让坏人打我，打我两份，不打小靠！”
我拎拎它耸动的小耳朵，这时候，笼子里的乌龙也咕咕的叫叫，扑扑翅膀，我说：“你看，连乌龙都不信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