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丑，你怎么这么臭？爬到阴沟洞过了吗？”
小丑头缩到壳里，不讲话。
草猫打了个哈欠，说：“你老公昨天用黑狗血给它好好刷了个澡，把它脚皮都刷破了。”
小丑把头伸出来，小声说：“妈妈，我一点都不疼，真的。”
我觉得蒋涛（我老公的名字）脑子坏掉了，抓起电话就要打给他。
小丑说：“妈妈，你别打电话，我答应爸爸，不告诉你的。”
我听的心里很难受，把强生沐浴露稀释下给小丑去味道，再用碘酒给它上药。
小丑说：“谢谢妈妈。”
草猫学小丑，用爪子掩着鼻子，怪声怪气的说：“谢谢妈妈。”
半夜，老公轻轻推我，说：“老婆？”
我没睡着，但没作声。
老公蹑手蹑脚下床，从床底下拿了一包东西，跑到阳台上。
我不动声色起来。
老公拿起小丑闻了闻，自言自语说：“怎么味道这么快就散掉了？”
他打开那个包，一股淡淡的腥臭飘了出来。
我说：“蒋涛，你在干什么？”
老公吓了一跳：“老婆！”
我走过去，不看他，把小丑拿在手里，然后，把卧室门关掉。
老公在门外喊：“美娜，快开门！”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
小丑悄悄说：“妈妈，让爸爸进来吧。”
我说：“不用理他。”
老公还在门外叫我。
我听得头疼，说：“你不怕小孩听到的话，就继续敲吧。”
老公不敲了。
清晨4点半。
电话忽然响了。
妈妈说：“你爷爷不行了。”
我说：“怎么个情况？”
妈妈说：“老家来电话说这次好象不太好，你爸爸急坏了。现在就在收拾东西，要赶最早的一班火车走。你哥哥这2天有任务，你嫂嫂才怀孕，反应很大，我又走不开，你说怎么办？”
我说：“那我去吧。”
妈妈说：“你安排的过来吗？”
我说：“可以吧。”
老公这时候在外面问：“怎么了？”
我打开门，说：“我爷爷不行了，我要陪爸爸回老家。”
老公说：“今天吗？”
我点点头，说：“爸爸很着急，打算坐一早的火车走，我等会过去和他会合。”
然后我开始找衣服，又说：“白天能不能帮我请假？”
老公说：“行。”又说，“别太着急了。”
我“恩”了一声，说：“喜来喜宝，你照看好了。”
老公说：“放心吧。”
我去小孩子房间看了看，亲亲他们，准备出门，又返回去，把还在床上的小丑放到包里。
老公看了看我，说：“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我“恩”了一声，看了看老公脚边的草猫，它喵的朝我叫了一声。
比较幸运，我和爸爸紧赶慢赶买到了2张硬卧的票。
在座位上，我倒了一点矿泉水，给小丑喝。
爸爸说：“怎么还带着家里的乌龟？”
我说：“乌龟不是长寿的象征吗？带着它，说不定爷爷就好了。”
爸爸笑了笑，说：“但愿吧。”
这时候妈妈打手机来，提醒我一定要爸爸按时吃血压药。
我问爸爸：“你药吃了吗？”
爸爸说：“吃了。你妈真罗嗦。”
我说：“她是为你好。”
爸爸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爸爸看着火车外一晃而过的景色，表情有点忧虑。
我说：“爸爸，别太担心了。爷爷身体一直不错的。”
爸爸点点头。
我睡了一觉，看见爸爸还醒着，我说：“爸，睡一会吧。”
爸爸说：“还有几个小时就到邵阳了。”
爸爸的老家在湖南山区，我们坐的是快车，12个小时到湖南邵阳市，然后转长途汽车，5，6个小时就可以到。
这2年交通方便多了，马路都修到了老家门口。我记得小时侯跟爸妈去的时候，光火车就坐了几天几夜。
到邵阳了。
我们马不停蹄买好车票。
太阳白花花的。
爸爸说：“还有一个小时，我们买点东西带回去吧。”
我说：“好，买点补品。”
长途车站外就是一排商铺，我们走过去，第一家，就是一家花圈店。
我说：“这里怎么会有花圈店呢？”
爸爸叹了一口气。
坐到长途车上，爸爸说：“你奶奶病重的时候，说想吃蜜糖。我去县城给她买，不知怎么走进一家花圈铺，里面摆满了扎好的花圈，我怎么转也转不出来。没几天，你奶奶就去了。”
我说：“爸爸，你不要乱想。”
车子开的很快，到站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
我们下车，看见一个深红的大太阳挂在山边。
几个堂哥已经在车站等了我们好一会。
大堂哥我是认识的，来过我家几次。
他说：“大伯，你总算回来了。”
爸爸说：“你爷爷怎么样？”
大堂哥说：“已经不认识人了。”
爷爷已经80多岁了。
身子骨一直挺好的。
大堂哥说，发病那天上午，爷爷上山砍了很多柴火。
中午觉得挺热的，他还自己洗了个澡。
吃中饭的时候，觉得嘴巴有点麻，然后开始头痛。
家里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送到县医院，CT一做，左脑大面积出血。
吊了几天盐水，医生摇头说：“应该救不活了，就是在拖日子。”
爸爸说：“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爷爷已经拉回家里了。
听家里人说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已经糊涂了，但还是扒着车不想去。
在医院的时候，爷爷昏迷了，眉头也一直紧皱着。
回家以后，眉毛却舒展了。
第9章 第十四章和第十五章
我看着床上这个老人，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5岁的时候。
他是我爷爷。
爷爷闭着眼睛，呼呼喘着粗气。
爸爸说：“爸，我回来了。”
二叔说：“爸，是大哥回来了。”
爷爷还是只喘着粗气。
家里人说，前天姑姑回来的时候，爷爷的手还能动一下，这两天，就只会喘气了。
几个姑姑婶婶在旁边抹着眼泪。
我躺在小婶婶给我铺好新床单的床上，睡不着觉。
爸爸还守在爷爷屋里。
我忽然想不起来，今天爸爸有没有吃药。于是爬起来去找他。
老家的房子挺大的，前年翻新过了，垫了新的地砖。我记得小时候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通电，地也是泥的，我来了一天就吵着回家不吃饭。那时候爷爷奶奶对我的吵闹似乎挺手足无措的，对着我又拍又哄。前几年奶奶已经不在了，现在爷爷也不行了。
我觉得挺怅然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老公打手机来问情况，我大概说了下，又问了孩子。
老公说；“我们都挺好的，明天我妈会来帮忙。他们刚刚才睡。你自己也当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