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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国士无双(105)+番外

疯了疯了疯了!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明明有着那样的傲骨啊……英魂们一步步看着云渊布局谋划,深知对方从不轻言疼痛。那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叫成这样呢?

光是看着,连踏过千重白骨的铁血将军都不禁眼眶泛红。

“啊啊啊啊啊!”又是一道雷霆,炫目的白光宛若奔龙游荡徘徊,想要将云渊的意识、灵魂一同席卷。

死了就好了吧?死了就解脱了吧?我命是有多硬!为什么还不死呢?云渊在黑暗中问着自己,连呐喊的力气都不复存在。

“够了。”韩信移开了眼,他自负天下无人能如他这般能屈能伸,可眼前的青年对待自己的方式,比他都狠绝的多。

云渊听不见英魂的呼喊,他溢满血丝的眸子似乎直直盯着书院的方向,又好像什么都没看。那消瘦的身体开始暴动挣扎,想要崩裂链条,然而越挣扎越痛苦,宛若无用的困兽之斗。

“我不会死!我不能死!云渊,云渊……你不能死。”云渊空洞的惊人的眸子几欲炸裂,他不住地喃喃,谁也听不清青年在说什么。

真的有人能凭着毅力硬生生挺完毁天灭地的雷霆吗?要是以前韩信会嗤笑一声,然后说:“毅力不过是无能者的借口。”

可现在,他突然怀疑起自己的想法。

雷霆终于停息了,一场倾世的大雨同时在各族地界飘起。浅浅的雨水不疾不徐的滑落,不消片刻,便汹涌决绝、连绵不休,像是在奏响安定世界的镇魂歌。

云渊屹立着的躯体直直倒在泥水之中,终于失去了意识。躁动不息的雨水洗涤着世间一切的污秽,一个非人非仙非魔的存在,自此逆天而出!

“入魔,入了魔……”抄写兵法的陆危楼生生捏断了笔杆,大片的墨迹蔓延在纸张之上,渲染晕开,无人问津。男人不断重复着这般话语,像是着魔一般。他这些天脑子里浑浑噩噩,永远徘徊着血腥的拥抱。乍闻这消息,陆危楼第一个想到的亦是云渊。

“这是那人留在营地中的词。”

他接过半圣递来的纸张,强迫自己一字一字地看了过去,慢慢念出了那首词。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兴荣?把酒东风共从容。携手游遍芳丛。”前半段绮丽中透着年少轻狂,还有着世事无常的叹惋。短短几句,凝重深沉,像极了云渊多变的笔端。

“信著全无是处,问花我醉何如?”后半段第一句蔑视了百家学说,讽刺众人只信书本的迂腐,未尝没有影射半圣们不知变通,只懂一味处罚他的意思。青年心灰意懒的模样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云渊在战场上越发狂妄傲慢,可那内里的光芒亦愈发耀眼,宛若朝阳初生,熠熠不可直视。

谁能如他,醒时鬼策狂谋,醉时吟诗作赋?半梦半醒询问繁花,这等被人当做疯子之事,当真只有他能干出来!

看到此处,陆危楼心中对其入魔已信了三分。这等嘲讽解愁之词,洒脱下皆是怨愤。

“狂歌痛饮英雄墓。笑叹此生天妒!”我对着战场上林立的荒塚,痛饮狂歌而无人能懂。此生身为人族,却被天妒人怨,只有付诸一笑。

“谁给他的胆气,谁给他的狂妄!”半圣拍案而起,又咳嗽了起来。天都在嫉妒他?这般想的云渊早已步入歧途。看到此词再说他入魔,太有可能了。

“一念成佛?不如一念成魔!”而诗词背面用狂草而书就的十个字,明明白白地印证了这一点。

“云渊……”陆危楼闭上了眼,冰冷的唇角动了几下,低声吐出了一句话语。

“——我不信你入魔。”这般证据确凿,陆危楼却更愿相信自己的眼。他想起青年贵气瘦硬的字体,想起他狂妄鲜活的恣仪,想起他明珠大比的惊艳,想起他在战场的运筹帷幄,想起他在万箭下的冷静从容……

他绝不会相信云渊入了魔!

七国书院同时被这场突然其来的大雨的席卷,呆在此处的齐光突然流下了泪水。他面色愣愣的,全然失去了曾经的灵动飘逸。仙人轻轻抚着自己沁凉的泪水,突然双臂环绕身前,笑得放肆而疯癫。

“怎么了?”云衣惊得退后半步,不禁问道。她心忧弟弟所受的处罚,齐光是受云渊之托来让她安心的。本来这个比自己身后的青琅还要俊美的仙人正打算回去,却突然间倚在檐柱上,毫无表情地泪流满面,接着不受控制地发狂。

钟声伴着倾盆大雨笼罩着人族,屋檐下滴落的雨水留下暧昧蜿蜒的痕迹,不久又被冲刷淹没,永消于世间。

“契约消失了……这便是你送我的大礼?”齐光温柔地低语,修长的手指抵在额间,像是在描绘着什么纹路。在他身侧的青琅突然拉过云衣,护在身后。

那个瞬间,齐光身上的气息太过危险。

“真是好样的,云渊。”仙人的声音温柔得仿佛凝聚了世间最甜美的蜜糖,却是满含杀意的缱绻。他一步步走出了阁楼,粉色的身影淹没在洪流之中,孤寂的,凄凉的,透彻心扉的。满楼的鲜花随着仙人的离去悉数枯萎,草木尽失生机。

挺过雷霆的云渊正卧在醉花树的枝干间,生死不知。他眉心的桃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火红的纹路。三千黑发悉数披散,一袭白袍换成了比夜色还要深沉的浓黑,那精壮的胸膛大片大片的袒露,薄唇上皆是血色绵延。

云渊,终究是入了魔。

第78章 生而为王永为王

那场倾世之雨持续了三天三夜,连绵不断的雨水将春日的暖意浓浓尽数打散,空气中尽是薄凉。而骤雨初歇之后,最热情的盛夏席卷而来,酷烈的阳光恣意地在大地逡巡。

昆仑山上却终年白雪,丝毫不被暑气所扰。就是这安宁孤傲的山峰上,突然想起了“噔噔”的清脆声响,不疾不徐,宛如泉水撞击着岩石。

一个男人脚踩木屐,踏过了满山的白雪皑皑,在古老沉寂的深谷中如履平地。

“地狱之门。”男人低沉的声音像是丝绸一般悠然划过,阴森恐怖的四字在云渊口中缱绻的有如情人呢喃。他一袭松松垮垮的黑色单衣,精壮的胸膛半露,结实的肌理流露出狂放不羁的意味。

昔年他来昆仑山,飞到九重天阙之上;今日他来昆仑山,却是要坠入深渊之下。当真是世事无常。

男人撇开思绪说完四字之后,漆黑的深谷突然变成了另一种景象。火红的烈焰透过坚硬的岩石,染出血色的灼热。凹陷下去的土地烫的惊人,流溢的火焰渐渐勾勒出一个门的形状。

这里虽是魔族入口,却没有半丝半毫的魔气,反而金色与深红的光晕营造出了不属于人间的震撼。整个地面就像是饕餮在缓缓张开巨口,呼唤引诱着无知者跃下。

“瞧瞧这是谁?”

云渊满头青丝不再正正经经地挽起,而是悉数披散。青年修长的手指插入发间,让零落的碎发顺从地伏到耳后。就在他做好一切,双手大张模仿着从天空坠下的孤鸟,准备以完美的姿态一跃而下时,突然被熟悉的声音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