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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国士无双(104)+番外

偏激的质问不住从云渊口中冒出,却无人看到他如今的眼神平静地过分。

“不知悔改,只争口舌之力!”半圣怕是气急了,咳嗽了起来。

“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注重结果,这天下迟早大乱!你眼里可有法纪?可有军规?!”

“哈哈哈哈哈!若是胜利唾手可得,法纪、军规算得了什么?你们太过迂腐。放眼仙魔,力量便是一切。”云渊放肆地笑着,眉眼间皆是狂妄。

“这便是你们对待功臣的‘奖励’?人族何时这般腐朽了!”

“你真是狂破了天!拿人族和魔族比,告诉我,你偏离本心了吗?”法家半圣不欲多言,没有把对方的气话放在心上。

“陆危楼,你说说看。”兵家半圣突然开口,话语转向了被伤的陆危楼,那个满身伤痕的男人如今也是满心的复杂。

陆危楼一直知道自己的问题,他对待敌人可如狂风骤雨般毫不仁慈,而面对袍泽,虽斥责怒骂并不少,实际上还未开口心便软了三分。云渊恰恰弥补了他这一点,只是青年残忍得令人胆寒。

“我不愿离去,亦未受重伤。”说到底,云渊最大的错就是冒犯主将,越权征伐。若那天云渊本就是军职最高的人,便毫无错处。陆危楼对犯军规的将士杀伐果断,可对眼前领着谋士头衔的青年实在毫无办法。

他也不得不承认,云渊的谋略超脱众人想象的极限。无论是出于大义,还是出于私心,他皆不愿这般鬼才身陨于此。

“我且问你,那日在落星山上,你为何再也没有出过军营?”陆危楼的话语虽然是变相地为青年辩驳,半圣却早已知晓当日对方暗算了他。

“我连日征伐太过疲惫,故而晕厥了。”陆危楼深深地看了一眼云渊,低头回道。

“胡扯!”兵家半圣忍不住斥责出声。他从小看着陆危楼长大,那个曾经十日不眠不休的宛如铁铸一般的男人,会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累得晕倒?陆危楼这是在逗谁?

“难不成腹部的伤口是你睡梦中自己刺的?”半圣气极反笑,这天下到底怎么了?最正直的陆危楼也学会了说谎!

“为了抵住倦意而刺。”陆危楼面不改色,深刻的面容认真沉凝。

“够了!即日返程。陆危楼,你来百家阁抄上一个月的《孙子兵法》!”半圣撤回了圣力,不容置疑地下了决定。

陆危楼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抬头凝望人族旗帜、满脸嘲讽的云渊,那狂躁地风沙席卷,显得青年的身姿格外单薄。他突然想起那日过于暧昧的拥抱,自己明明失去意识,却能感觉到与对方眉间凉意截然相反的炙热。陆危楼狠狠地闭了闭眼,稳步走回营帐。

他陆危楼生来便是活在秩序下的人,不知不觉已为云渊破格太多。如今半圣之令,他不得不受。

七子连日来将中央战场搅得天翻地覆,要是妖族孤注一掷前来围攻,结果真不好说。若他们皆身陨于此,人族未来百年必定青黄不接。

陆危楼不是轻言妥协的人,那般高处之人怎会轻言妥协。他和其余五子商量好,准备回到书院休整一月便再度归来,帮云渊扛过这三年。

然而回程的诸君无人能想到,半个月便已物是人非!

当陆危楼在百家阁内端坐着罚抄兵法之时,五子站在百家阁的门前,无声逼迫着诸位圣人。

而正是此时,一阵钟声仿佛穿越亘古而来,无风自响,凄厉地宛若哀鸣。

“谁人死去了?”墨天工低低地问出了声,沉静许久的半圣终于哑着声音给了他们答复。

“不是死去,是入了魔。”

“怎么可能?若非叹惋气运无双的绝世天骄离开人族,古钟绝不会响起。而那般才华横溢之人,又怎会入……”魔。墨天工突然浑身僵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谁人会入魔?谁人可能入魔?第一个浮现在他脑海里的,竟是自己那平生唯一的知己!

早在众人离去之时,云渊便故意斥责处罚身侧的将士,直到无人再敢触他的霉头。随后他独自出现在那棵醉花树下,用生命之火熔铸了兵器,化成结实的铁链捆住自己。

“拜托你们了。”青年话音刚落,州试之时入他玉牌中的英魂一个个浮现。

韩信桀骜地抱臂而立,见此情景突然问道:“你当真不悔?”

云渊笑着看他们合力屏蔽了此处,不甚清晰的话语流露出来。

“千夫所指,我独受之。”

“那为何要绑着自己?”

“因为怕自己……退缩啊。”云渊猛然咽下了含在口中的魔玉,当初在仙族赌到这块玉石,他真的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成为纵横家少子之时,鬼谷子给了他无字天书。书上不仅记载了纵横家要义,更是介绍了远古的秘辛以及各式各样的珍奇。

比如他口中这宛若魔族犄角的石头,吞服下去能让人拥有魔的特征;比如说要解开仙族的契约,只有成为与他们永不相容的魔族。他算计仙族,让仙族和人族交往频繁,只不过布局的第一步。下一步他便要深入魔族,挑拨玩弄,终将要把各族摆在自己的棋盘之上。

若他入了魔,齐光不会被契约所扰,也不会步入上一世成魔的下场;若他入了魔,陆危楼亦不会直面各族联军,弄得精疲力尽而亡。所以他在中央战场上处处表露出魔的寡情绝性,与诸子划开界限。

什么时候他云渊也成了这般伟大之人?!自己想来都觉得好笑至极。

他一直表现的运筹帷幄,其实没有什么底气。若是没有这块玉,自己只能真正入魔,那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云渊拿出石头的那一刻起,漆黑的魔气便不断蔓延,苦于被英魂的圣力所挡,渐渐绕成了一个漩涡。而青年咽下去的瞬间,雷霆直直从九天上劈下,狂野暴躁,生生不息。

这再也不是诗词引来的那种劫数,而是无数缕银白的电流如狂风骤雨般落下,打在躯体上,劈入灵魂中。一个人想要生生地伪装成魔,这等逆天之事,天地不容!

云渊的半仙之体、身上的系统再也没有丝毫用处,凄厉的惨叫从青年的喉间疯狂溢出。

直受雷霆是怎样的感觉?那是一种痛到灵魂深处的麻木。身体、思维统统不受你控制,绝望到崩溃,甚至产生自残的倾向。

“啊啊啊啊啊!”痛苦的呐喊被生生隔绝,这种惨绝人寰的叫声回荡在英魂们的耳畔,连只剩灵魂的他们都不禁被此景怔住。一个人要有多大的胆气、要多狠厉,才能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

痛!比刀在身体上剜还痛,有多痛呢?云渊无法用辞藻来堆砌描绘,他的大脑根本无法思考,通身电流四溢,白皙的皮肤焦黑一片。云渊甚至荒谬地感觉到自己的细胞在破碎、重组,在狰狞咆哮。

他冷清的面孔不复平静,扭曲地看不清容颜,就算铁链紧紧禁锢着身体,青年都狠狠得弓起了腰。链条碰撞的声音像是野兽在嘶嚎,压抑苦闷,抑郁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