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猜到“我”一定很不好了,但当我绕过这些冰冷的仪器看到躺在中央气色很差、肌肉瘦弱的我时,我突然感受到了莫名的心绞痛。我不知原因,我猜是我和“我”之间的心灵感应。
——她,很难受吗?
一直躺在这里哪也去不了,耳边只有滴滴的机械声,入目就是惨白的一切,那“我”肯定很难受吧。
我能通过“我”的样子判断出她已经躺在这里超过一年了。
既然决定带我过来这里就没人再绕弯子。
他们告诉了我关于本体的我的经历,还有我出生前发生的事情。
这个国家是新建立不久的红色国家,是靠具有共同信仰的同志们建立的、进行着人类前所未有的社会阻止形态尝试的。
被称为同志们的人希望在地表建立起地上天国,这样人类就不必追求宗教的幻想,人类也不再有剥削和压迫。他们希望所有人同工同产,所得为全民所有,没有资本家和工人,没有剥削者和被剥削者。他们要发展科技,让生产力极大发达,让物质极大丰富,这样人类的欲求能极大满足,人与人也不会再有歧视和斗争。每个人都是同志,无论男女都围着同样的目标奋斗。
这还是一个新建立的国家,充满活力,充满朝气。
但是,国家大了,就会有不和谐的诞生;被放进冰箱的蛋糕,一个晚上就会爬上蚂蚁。
违背信仰的人出现是符合客观规律的。
这是一群反政.府分子,有一些还是很厉害的科学家,他们认为地上天国不可能实现,人与人停止不了战争。为了这片土地,他们要掌握更强大的力量,应对以后将会出现的敌人。
他们为了目的将科学中的人道主义抛在脑后,他们不仅建立了秘密的生物实验室,还有各种火.药实验室、物理实验室。
娜塔莎原本是一个普通的、漂亮的俄罗斯小姑娘,但有一天突然爆发了超能力,而更不幸的是,娜塔莎是被这些人最先发现的。
反政.府分子带走了娜塔莎。
为了研究出娜塔莎体内未知能量的来源和能力,他们对娜塔莎做了所有能做的实验。
最开始,是不怎么伤身体的抽血、取发。再到后来,便是要将其彻底研究的各种实验。
为了研究娜塔莎的身体数据,她被牢牢锁死在手术床上。最初是想在她清醒的时候实验,但她的力量太强了,而且能力和规则都不明。如果不是娜塔莎也是刚刚拥有能力并且还不熟悉,没能来得及阻止他们,他们也来不及给她注入麻醉剂。
从那天之后,娜塔莎再也没有清醒的机会。
喀秋莎也就是在这一年中诞生的——只是出现在了这个世上,但还没有真正出生。
虽然很残酷,但部长还是告诉了她更深层的真相。
各种尝试复制娜塔莎的手段都失败了,只有一种最初不太被看好的方式成功了。
提取脑电波的仪器,辅助一些克隆技术。
一个弱小的生命诞生了。
仅有身体不行,复制了代表异能的波段也不行;没有灵魂的□□不足以吸纳异能的力量,他们需要有人格式“欺骗”异能。
如果是自然诞生的人类,在出生时就会诞生灵魂,人格会在之后的生长中变动着固定下来。但喀秋莎的诞生并非自然,她的灵魂不存在,人格是空白的……在死了好几个克隆体后,克隆她的实验员学会了用代码编写克隆人的人格:爱世界、爱人类、性格积极、易于服从领导、喜欢……不喜欢……
它诞生的那一瞬间娜塔莎的脑电波发生了微小波动。
——她似乎还有意识,但又不像是真的还有意识。所有人都倾向于后者,不然,身体不能动弹,耳边只有枯燥的机械声和实验员对她非人道的讨论,还能感知到身上各种被实验的各种经历的话,她就算不死也该疯了。
实验员没有乱用娜塔莎的身体,开始专心培育她的克隆体——也就是喀秋莎。
喀秋莎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发育到了普通婴儿的大小,一个月长半岁,最后历经九个月才真正诞生。
——当她诞生的时候,这个强大的国家早已荡平了这些反政.府势力,同样也找到了娜塔莎和喀秋莎。
——他们作为人类接受了她们。
对于两个孩子,人们尽管新奇,但没人提出质疑。
好似这是一件世所共知的真理,无论是老人、儿童、残疾人、精神病人、妇女,甚至是他们的敌人的贵族老爷们,只要他们诚心改造,只要是作为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他们就不应该存在歧视、剥削和压迫。
苏联的科学家们用最大的努力帮她诞生,因为没有人对喀秋莎的诞生有经验,她们24小时三班倒守护她直到真正诞生;娜塔莎被用上最先进的机器治疗,戕害了她的恶人被拉出来枪毙,直播录像就通着娜塔莎病床旁的电视。
没有的仪器,海关开绿灯进口;药物紧缺,大人们让出来自己的份额先供她们使用。很多待遇是后世的有钱人都享受不到的,但这个国家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因为她们是人类,是大家的同胞,是可怜的、需要救助的人类儿童。
这个国家说:我要尽一切手段救助我们的儿童。
而现在——
喀秋莎平静地开口:“娜塔莎的情况恶化了是吗。”
别祖霍夫别过头,推了下镜片。
“娜塔莎的脑电波,从昨天开始一直在增强。脑电波可能和超能力有密切的关系,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大致会有两个可能。”
“第一,她脆弱的大脑承受不住日益增强的超能力发生物理上的爆炸。”
“第二,脑电波加强到足够高的程度会引发质变,从大脑皮层的问题转换为我们俗称为‘意识’的能量。也就是说……她会醒来。”
娜塔莎:“醒过来不好吗?”
别祖霍夫叹了口气,放在娜塔莎病床边的手深深攥紧。
“……她的脑干被破坏了,小脑被切除了,肺部功能只剩不到5%,至于其他的……………………都差不多。”
即使“醒来”了也很可能依然不能做出任何动作,连最简单的睁开眼睛都需要别人的辅助,大致就像是腰部瘫痪的人刚刚连接上脊髓灰质的神经回路,但腿部的肌肉早就萎缩了。
而且,醒来后的各项数据变量太大,这些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很可能被破坏平衡,然后……她可能死于窒息、可能死于心跳停止、可能死于血液停止循环后的毒素积累。
他是用如何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喀秋莎后来在回想的时候竟然想不起来了。
但她当时的心情还挺平静的,只是觉得“哇,我的身体被破坏的好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