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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秋莎是在实验室里诞生的。
纯白无知的她,对敌友和利害毫无概念。
帮助她“接生”、教会她走路、吃饭、上厕所的是一群干练的中年女人。
她们都喊她“同志”或者“娜塔莎同志”,但她们都有不同的名字。她很轻松地将每个人的名、父名和姓氏都记了下来,但她们好像很惊讶,还有人摸了摸她的头,开心地奖给了她三颗黄豆大的、外衣五颜六色十分漂亮的糖果。
亚历山德娃——那些人中的一个,在关上门后对着一个人说:“她表现出了极其惊人的智力和记忆力!或许是我们人类进化的新成果!”
一个没露过面的男性——他们应该是见过的,在她“刚出生”还不能睁开眼睛的时候——说:“这是对我们世界都很重要的发现,我们一定要慎重。”
他们似乎是认为关上隔音门后她就应该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但她能,虽然只能听见离这里很近的地方的声音。
后来在被教育常识的时候,她知道了自己拥有超人的五感。
但她没有说,因为没有人问她,她意识不到这件事情需要说。
又过了不是很久(这是她后来学会计算时间长短后计算的),她和普通的六岁儿童一起上了小学。
她的同学们积极又阳光,对世界很好奇,对社会主义很有信仰,学习知识也很快——但是她学得很难受,她不太理解为什么一遍说过的知识需要重复三遍,之前的基础公式加在一起就能推导出来的高级公式需要老师细心地讲解一边为什么,更不能理解为什么一门外语需要学习三个月的时间。
当然,除此之外,她的小学生活应该算是很开心的。同学们阳光开朗,没有出现过恃强凌弱,只有强者帮扶弱者的共同进步。这里的气氛好极了,就连小学的老师们也格外有干劲,声音洪亮,满是激情。
虽然喀秋莎对这个世界很有好奇,干劲可能也没有同学们这么高——但她不讨厌现在的生活。
在入学登记的时候,喀秋莎已经被教导了名字的意义。
她第一次为自己的名字举手发言:“老师,我的名字应该是喀秋莎。”
老师们惊讶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用鼓励的语气让她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记得……我应该叫做喀秋莎·玛丝洛娃,叶卡捷琳娜的喀秋莎①。”
我能看懂他们的表情,他们在互相问“这个名字是谁给她取的?”
还有一个老师突然表情惊异,认真地记下了什么。
老师们没有交流出答案,所以很坦诚地问我:“那么喀秋莎,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呢?”
“……我不知道,老师。”我认真想了想,道,“我好像从一开始就叫这个名字。”
“老师,娜塔莎又是谁啊?”
第44章 番外
在此以前, 所有人都喊我娜塔莎。
娜塔莎是谁?我问老师们。
没人告诉我娜塔莎是谁,他们只说我和娜塔莎有一种世上绝无仅有的关系,所以他们一直把我当成了她。但我现在还不能知道她是谁, 得到我小学毕业才行。
“只要小学毕业就能知道吗?”我这次仔细观察了他们的表情。他们给了确定的答复, 态度是真诚的。
我感觉有一点奇怪,但我将其归功于是我的年纪太小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 这一切没有等到我小学毕业才揭晓答案, 而是在我入学后的第二年、我过了八岁生日,刚刚升入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知道了一切的答案。
在答案被揭晓之前我不是没有发现过异常, 但不知世事的我对一切都很乐观, 各种异常被我以各种能想到的理由自己把自己搪塞过去了。
我后来想,如果很多问题我去向老师们求证大概他们早就被揭穿马脚了吧。只是我天真又乐观, 自己给自己想出了更完美无缺的回答。
那天, 老师们说我虽然才入学两年,但我的知识储备已经非常惊人了, 在很多学科上都有不低于博士的知识水平。而且普通本科生应该学的知识在我这里一点就通,似乎我都学过了一样。
我不是很惊讶,由于老师们对我的偏爱他们总是根据我的进度修改教案, 我的同学们从来都跟不上我的学习进度。
老师们讨论后认为我已经有成年人的思考能力,所以那天老师们告诉我说:“娜塔莎是你的本体, 而你是娜塔莎的克隆人。”
我的心底快速闪过了一丝异样,眼前的世界忽然蒙上了一层白纱——好像这个世界不再是这个世界了,她好像活在了半虚假半真实的世界里。
她,不是人类?
……不对, 她是人类。
由人类而生的,不是人类难道还是猫、是狗吗?
就算不是由父母正常交合所生, 但现在也有试管婴儿的手术——让她出生的技术不过是比这更高端更先进的技术而已。
娜塔莎微笑着说:“那您告诉了我‘娜塔莎’的存在,我能去看看她吗?”
“对于这个问题,我需要先问你一个问题。”苏联科技部的部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认真地问她,“你认为你和‘娜塔莎’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唔……这个问题,教科书上没有答案啊。”
部长表情不变,但声音和蔼了些:“你可以说说大脑中瞬间浮现出来的答案。”
喀秋莎眨眨眼睛,没有隐瞒:“我觉得她是我的妈妈,是我最亲的姐妹……还是我自己。”
部长对这样的答案思考了好几秒。
然后他转过身,带我离开小学前往了一个很熟悉的实验室。
在这里,我看到了这个国家的主席,一个很伟大的女人。
我不觉得在这里看见部长和主席很奇怪,我的生活里好像经常出现这类人物。
主席好似很生气,但她又很好的克制了脾气,不疾不徐地开口:“别祖霍夫部长,你让不该参与进来的人参与进来,只是徒添麻烦。”
科技部长也不卑不吭地回应:“与您相反,我认为她是最应该参与此事的人。她的意见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主席充满威压的视线重重压在我身上,一般人肯定吓得两股战战不知说什么好了,但我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就跟着带我过来的部长先生进入了钢铁大门之后。
这个房间里白呦呦的颜色从天花板一直蔓延到地板最边缘,如果呆久了一定会得雪盲症。很多大型仪器在滴滴作响,表示它们正在认真工作。我能认出这些都是最先进的科技仪器,除了监测的设备,还有许多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