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你娶妻生子了没,没有的话,我让我爹给你介绍一个啊。”
“表兄,休沐的时候随我回家去见见我爹吧,我爹肯定很想你……”
周自言用包子堵住顾司文的嘴,“我再说一次,我姓周,不是你的表兄。”
“没关系,你可以是。”顾司文似乎已经认定了周自言,不管周自言说什么,都是他的表兄。
“表兄,那个望远镜你还知道多少啊?”顾司文搓手,“你是不是还认识其他小玩意,你能都给我讲讲吗?”
“……”周自言忍受着耳朵的荼毒,终于吃完早饭。
和顾司文走到岔路口时,周自言笑了,“顾司文,我去率性堂,走这边。你去那边,咱们再会。”
国子监六堂里,率性堂是国子监的最高年级,多为考过乡试的举人,在此进学一到两年,以结识京中官宦子弟同窗,参加后面的会试和殿试,拿到派官便能直接从国子监离开,赶赴任职地。
而率性堂之下的五堂,正义堂、崇志堂、广业堂为初级班,修道堂、诚心堂是中级班。
站在岔路口,顾司文皱眉看着自己和表兄的两条路,“哎,我什么时候才能攒够积分,升到下一堂啊。”
“好好读书。”周自言十分不走心地安慰顾司文,抬脚便走,丝毫没有留恋之意。
大庆诸人都将国子监奉为职高学府,殊不知国子监内也是等级分明,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般自由。
国子监不仅有堂课、月课、大课和季考,还有科举考试前的“录考”,每次考核都会评出等级,考核优等的可以得到国子监的奖励,不合格者,也会被国子监的夫子们一个个叫去训话。
除率性堂外,每堂还都奉行积分法,在学期内积满要求的学分,才能升入下一堂。
完美度过层层考试,才能顺利通过国子监的考核,才能获取到国子监的结业证明。
像顾司文这样的捣蛋货,想必积分在平时都被扣光了,除非他突然转性,不然辜鸿文是绝不会让他升入下一堂的。
望着表兄离开的背影,顾司文决定,今天就好好上一天课,绝不捣乱。
明天……明天的话,明天再说罢。
周自言迈入率性堂的时候,堂内已经坐了大半监生。
都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温书。
堂外小花园里似乎也站着许多监生,手握书卷,小声背诵文章。
此堂的监生,如无例外,都是要参加会试的举人学子。
他们或许身世背景不一样,不过目标倒是一致,那便是好好在国子监进学,将来好在会试和殿试一举夺魁。
就算有那等心思不纯的监生,也不敢肆意妄为。
大庆的国子监分为庆学和官学。
官学里的监生,自然都是官宦子弟和外地学子。
而庆学里的学生,多为皇室子弟。
为了避免发生纷争,这两学的地方并不在一处,但中间却又有一道长长的连廊。
朝堂官员乃至陛下,有时去庆学检查功课,也会走过连廊,来官学这边看一看。
而走过那道连廊,最先来到的便是率性堂。
所以率性堂里的学子,都不敢仗着家世肆意妄为。
要是哪一天运气不好就撞见朝廷官员或是陛下,那就惨了。
还不如好好读书,早点考出去,早点逃脱这等桎梏。
周自言轻轻走过过道,坐到屋内空位上。
他来得晚,国子监少有这么晚才入学的监生,但率性堂的众人,都好像没看到周自言似的,不对他留下一个眼神。
这样安静的氛围,让周自言十分舒适。
他刚刚坐下,旁边的同位便合上书,主动问好,“在下闵西镇,西峪关的西,镇守的镇,从边镇西峪关而来。”
“所以你叫西镇?在下周自言,是南边一个小城镇的学子。”周自言也主动回应道。
闵西镇长得比其他学子魁梧一些,也黑不少,“家父是西峪关的守城将,前几年才被调入庆京省。”
“原来如此。”周自言点点头。
二人简单交谈后,便不再多说话,开始各自温书。
看了一会后,国子监的上课钟声慢慢响起。
来上课的夫子夹着手里的书卷进门,开始今日的课程。
国子监的可成与地方私学并无什么差别。
还是四书五经,经义解释、策论、诗赋、书法等,偶尔还有政策、法令、实事知识。
而下午时候,他们还要上君子六艺,去更大的地方专门联骑射。
闵西镇不愧是西峪关的守城将之子,一手骑射本领遥遥领先,是率性堂所有学子之最。
负责给他们上课的骑射老师,还是庆京省锦衣卫的小大人,他也对闵西镇赞不绝口。
一场骑射,周自言隔壁的闵西镇,十发十环。
“闵兄,你是如何做到的?”周自言看着自己十发射箭,九发五环以外的成绩,陷入沉思。
为什么他这个现代人,就是学不会这骑射呢,难道他真的没什么天赋?
“这都是从小练起来的,周兄,你若是没有练过,有现在这个成绩已算不错。”闵西镇安慰周自言。
确实,比周自言成绩差的监生,还有不少。
“其实我这手骑射还不算什么。”闵西镇道,“我们西峪关以前有一个小将,不到十岁便能开弓射箭,堪称百发百中,若是再练练,说不定就能达到百步穿杨的地步。”
周自言放下手中的长弓,“噢?那他做到了吗?”
“没呢,他后来被家人找到,似乎是接来京城了,不过我倒没再京城见到他。许是又走了吧。”闵西镇和那小将不太熟,所以不太清楚他现在的情况,“真希望他没放下他那一手骑射,若是放下了,实在可惜。”
周自言想到宋卫风的本事,笑道:“其实我有一弟弟,玩投壶时也是百发百中,而且他还会用一手好枪法,练武时气势如虹,宛如蛟龙。”
“当真?”提到武艺,闵西镇来了兴趣,“周兄,你那弟弟现在何处,不知道可愿与我比试一场?”
“他现在正准备乡试呢,若是考中了,就会来京城,到那时我为你引荐。”周自言道。
“好!”
闵西镇重新拉开弓,“周兄来,我再教你一招。”
“成。”周自言也拉开自己手中的弓。
此时的御书房内。
林范集身着便服,等着上方长髯老者说话。
长髯老者一身明黄色圆领长袍,上绣蓝绿偏色双龙,交颈缠绕,五爪肆意张开,张口吐珠,凌厉非常。
“这就是那小子在南边弄出来的东西?”老者脸色略有些病色,纯色也是黯淡的深红,他翻看手上的《考纲重点》,桌上似乎还摆着一条墨条河一些粗糙纸张和毛笔。
“回陛下,他在南边开班授学,已经将不少人都带入读书一道。”林范集恭敬弯腰,平声回道。
“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安分的,不管在哪,总能闹出一些动静来。”老者放下手里的东西,盘起桌上双珠,闭目道,“他现在在国子监呢?”